第一次流露出这么焦急的神色。“云裳不见了。”

辰仙说着。宝儿穿上随处点缀着宝玉的鞋子后，命侍女们退出寝宫。等侍女们退出寝宫后，宝儿才终于回头看着无礼的造访者。“本宫知情。”

一听到对方的话，辰仙就怒气冲冲地问道：“果然是你准许的，为何如此？”

宝儿语气冷静地回答道：“因为云裳是本宫的好友。”

“好友？”

“你离开瑶池之时，本宫与云裳曾经共同生活过，在蟠桃园中……与此地难以相比的简陋小屋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宝儿笑了。回想起某日，突然从凡间来到瑶池，一个平凡无比的凡人姑娘，从早到晚，整日汗水淋漓地照顾着蟠桃，睡前、用餐时，无拘无束地聊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当这样的好友告诉本宫，她想离开瑶池，想与你结束这一段情，本宫能不答应她么！”

“其中必有缘故，否则，云裳不会默默地离我而去！”

“你可真有自信。”

宝儿咯咯地笑着，辰仙神情非常严肃认真地盯着对方。宝儿……想稍微作弄一下这条龙。“云裳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绝对不会离你而去，原来你一直这么认为么？其实呀，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女人心更难以捉摸，她或许是已经找到更喜欢的男人了吧！”

“绝不可能！”

“何以见得？你……曾经离开过云裳，你前往东海龙宫，待在她身边的是本宫，云裳的心事本宫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况且……过去，你并不是没有想过吧，对那姑娘而言，和你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辰仙默默地听着，眼睛依然狠狠地等着宝儿，不过，眼神中难掩动摇之色。“放她去吧！”

宝儿语气坚定地劝着辰仙，“你身为龙，那姑娘是个凡人，对于自己的未来……你，差不多也该有个决断了吧？”

有望继任东海龙王的消息，早就传入下任西王母宝儿的耳里。不过，对于这段话，辰仙并未回答。“云裳人在何处？”

辰仙只低声地这么问着。宝儿摇了摇头，“不清楚。”

“想把她藏起来……别白费心机了。”

蓝色火焰在黑色眼眸中跳动着，全身即将迸出银色的光，宝儿瞪大着蓝色的眸子。“放肆！阁下即便是运用神通痛殴本宫，把瑶池闹得天翻地覆，也解决不了问题。小龙，可别忘了这一点，别忘了完全是云裳自己决定要离开此地。”

辰仙的眼神游移不定，紧咬着牙齿，很不甘心地移开视线。宝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别想逃避自己的身世，逃避绝对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没错，宝儿就是最好的例子，当时，她是多么痛恨自己生为西王母的女儿，结果，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别再意气用事了，升上天界才是正确的决定，这么做……说不定才是得到心爱姑娘的捷径。”

辰仙转过身去，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西王母的寝宫。望着那紧绷的背部，宝儿叹了一口气。“这么做妥当吗？”

她朝着背后问道，突然发现，一位老婆婆拖着长长的头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微脏毛皮的小小身影，是娥瑛。宝儿坐定后，也请她坐下。不过，娥瑛摇了摇头。“老身该告辞了，下任娘娘的寝宫并非老身久留之地。”

宝儿点点头，“对他……说出实情是否较为妥当呢？说出云裳并没有吃下蟠桃之事。”

“说出实情，后果又将如何。这可是深爱着皇子的云裳，深思熟虑后下的结论。此时是皇子必须深入思考的关键时刻，思考如何面对自己的血脉……才不会辜负了泪眼汪汪地说着‘绝不能耽误他的未来’的姑娘的一片心意。而且……两人若真是有缘之人，即便是今日别过，团圆的日子也终将到来。”

宝儿兴趣盎然地注视着淡淡说着话的娥瑛后点了点头，“本宫也这么认为，因此，将一幅画送给了云裳。”

“哦，娘娘送了什么画？”

“双喜鸳鸯。”

鸳鸯别名相思鸟，出入成双成对，感情如胶似漆，其中一方被捕，另一方绝不苟活，因而成了相亲相爱、夫妻恩爱的象征。“娘娘设想周到，既然是带着西王母娘娘所赐的双喜鸳鸯，那就万无一失了！”

娥瑛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向对方致意后，准备离去。“且慢！”

宝儿叫住娥瑛，问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你认为……云裳到哪里去了呢？”

奉命等在后门的凤凰，云裳并未乘上，宝儿从侍女处得知，她是乘坐天马离去。很可能就是她的好朋友，名叫阿白的天马吧。宝儿原本打算将云裳送到远离瑶池，远离战火的村子里去，没想到，云裳并未搭着凤凰离去，因此，宝儿无从得知云裳的去处。“老身也无从得知。”

娥瑛佯装不知情似地耸了耸肩，“老身打算派族人四处打听云裳的行踪，但……老身认为，娘娘就任在即，知情无益，娘娘意下如何？”

宝儿必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即位大典，届时，天帝必将亲自莅临或派使者出席。宝儿成为西王母继任人选，大事底定后，天界已再三要求宝儿交出云裳。娥瑛朝着默不作声的宝儿咧嘴笑着，“老身该告退离开了，狐狸一族必须精诚团结以应对动荡时代的来临。”

下界的武国兵荒马乱、妖魔横行，此时此刻，宝儿的确不能悠闲地过着日子。“保重了。”

一听到这句话，娥瑛咧嘴笑着。……“辰仙……对不起，原谅我突然不告而别。我再也无法和你共度一生。天浆丹事件以来，我就一直思考着。我不想再担心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希望活到一百岁。因为辰仙的关系，我才能吃到蟠桃，眼看着就要达成心愿。好不容易才得到长生不老之寿，因此，我想到一个和天界完全没有关系的地方去。过去，我确实深深地爱过你，不过，我们已无继续在一起的必要。辰仙该选择自己真正想走的路。我的事情，请你忘了吧！你的事情，我也会忘了。请你别来找我。别了……云裳”辰仙将信纸撕得粉碎，脚蹬栏杆，跃向天际，变身为龙，在瑶池的空中翱翔。无论瞭望花朵缤纷绽放的台地，或凝神注视深山幽谷的各个角落，都看不到云裳的身影。“到底是为什么呢……”云裳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只让阿白陪伴在身旁？辰仙认为信上并未写出实情。云裳不是一个对长生不老那么有兴趣的姑娘，而且，也看不出什么变心或可疑之处。因为，云裳显得那么地幸福。那一夜……两人一起欣赏月下美人时、返回宝阁后、直到天亮前，两人都还卿卿我我。辰仙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严重到云裳必须不告而别呢？这问题令辰仙感到百思不解。云裳难道认为，自己是一个那么不可靠的男人吗？带着阿白离去……只带着阿白……难道是这个意思？“别逃避自己的血缘，逃避绝不会有好的结果。”

宝儿话不无道理，果然如宝儿所言，辰仙是不是该就此对云裳死心，然后……升上天界呢？辰仙仰望着天空。天空中堆叠着好几层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云层上方却闪耀着金色光芒，柔和的光线从云层间洒落下来。天界……囚禁着辰仙的父王、天帝管辖之地。“可是……我……”为什么会因为对龙王继任人选之事而动念呢？因为有一位自己想要保护的姑娘。不就是因为云裳的存在吗？既然如此，云裳丢下自己，不告而别，这不是太讽刺了？她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早一点离开，为什么现在才这么做？两人曾经数度分开，每次都在双方谅解下重修旧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辰仙紧咬着牙关，继续在瑶池上空盘旋，摆动着身躯，在昆仑山间飞行。寻找着云裳，却掌握不到任何迹象。辰仙依然认为信中所言并非实情，他因无计可施而苦不堪言，为了纾解心中闷气，辰仙发出巨大的咆哮声。龙的咆哮声，响彻日暮前的山林和天空，吓坏了数不尽的鸟兽，然后，被吸入光秃秃的山壁之中。“是辰仙。”

云裳惊讶地抬起头来。云裳置身于南北纵走的狭长昆仑山脉的某个角落。“嗯。”

阿白也点了点头，遥望着瑶池方向。两人站在高耸的大树下，站在不只是瑶池看不到，连空中都看不太清楚的地方。天马的脚程非常快，只要搭坐在阿白背上，阿白愿意带云裳到任何地方。不过，若是那么做就会被辰仙发现，为了慎重起见，云裳决定暂时先步行，最后再经由空中离开。“这么做好吗？”

朝着注视着瑶池方向的云裳，阿白低声问着，“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回瑶池去，可以再见到辰仙。”

云裳摇摇头，“阿白才是，想回去的话，必须趁现在，我还是觉得，阿白应该陪在辰仙身旁。”

两人早在云裳出生前就已经在一起，对辰仙来说，阿白是唯一的家人，是挚友……应该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人。“你疯了吗？”

阿白气呼呼地接着说道：“咱必须陪你离开这里，否则，你还没离开昆仑山就被野兽给吞下肚子里去了。而且，比起陪着辰仙那家伙，陪着云裳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为什么？”

“因为，云裳不管到哪里去，都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和云裳在一起，说辛苦的确很辛苦，不过，感觉起来也很刺激。”

“太过分了！”

云裳气呼呼地鼓胀着双颊。“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过着平静到似有若无的生活。”

“如何过？”

阿白哈哈哈地大笑着，云裳也被逗得笑了出来。让云裳感到最高兴的是阿白的温和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