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赵兰儿再也待不住，一跺脚，哭着跑走了。众人始料未及，没想到最后出手的人竟然会是赵同生，却也不敢多问，只李莫再次打圆场，将这顿饭做了收尾。倒是陆霆深和周序言，不免多看了他两眼，但见他依旧沉默寡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就作罢。饭后一行人小憩了一会儿，就去到了棋牌室。刚才被当众抢了女人的两个男人似乎想挽回些颜面，一上桌就信誓旦旦，见陆霆深心情似乎还不错，小心翼翼提出如果牌桌上两人最后赢了，能不能不要钱，要回自己的女人。陆霆深笑，不多言，直接点头应允。慕初蕊被拉到麻将桌上，除了那两个男人，还有一个周序言。其他几人，又开一桌桥牌，有自己上阵的，也有学着陆霆深拉着女伴上去的，自己坐在身后指点一二，间或调调情偷个香。陆霆深坐在慕初蕊身后，一手随意地搭靠在她的椅背后，脸也凑近几分，气息环绕，姿态亲昵，羡煞旁人。“姐夫，我怕，我不太会……”慕初蕊有些不安。“没关系，有我在。”

陆霆深答。这话一出，棋牌室里瞬间响起一阵起哄声，对两人报以艳羡。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秀恩爱，让慕初蕊有些飘飘然。慕云画坐在一角端着杯红酒自斟自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陆霆深和慕初蕊，就像一对交颈缠绵，缱绻恩爱的神仙爱侣。她眯着眼看了两眼，不由得勾起红唇笑了。陆霆深实在靠的太近，慕初蕊感觉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她紧张得手心全都是汗，打麻将技术本就一般，这会儿更是无法集中全部精力，好牌都被她打得稀烂，陆霆深偶尔指点一二也拯救不了。打了十几二十圈，输得不忍直视。那两个男人赢得最多，喜不自胜，脸上渐渐有了得意，心想着饭桌上丢掉的面子牌桌上都能捡回来了。慕初蕊脸上挂不住，再输下去怕是真要让陆霆深丢脸了。她连忙让位，乖乖退回后面坐着看他打。陆霆深倒是并不在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和方才饭桌上那个阎王索命一般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人。他上桌后的第一把，是周序言赢了，不过是其他人点炮。慕初蕊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她这边输了。棋牌室里光线很足，却透着一股暧昧咪蒙，她悄悄将目光挪到陆霆深身上，看到那张从年少开始就出现在梦中的脸，不由得大着胆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换做平时，她是断然不敢在公开场合这样做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感受到陆霆深态度的转变，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得更多。陆霆深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但却没有推开她，脸上表情未变，继续摸牌打牌。桌上几人，包括桥牌桌上的人都看过来，皆是艳羡不已。而作为背景板的正宫慕云画，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同情的对象。慕云画可没心情做这背景板，扬起天鹅颈，喝下最后一口红酒，微醺着起身要走。这时的牌桌上，陆霆深已经连赢了好几把，门外的保镖进来，差点撞到慕云画，保镖连忙道歉。身后，保镖的声音钻进慕云画的耳朵里。“老板，那两个女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一个送去了赵公子的房里，一个送到了隔壁房间，您看……”“我打完牌就过去。”

陆霆深随口应。“是。”

后面的话和棋牌室的喧嚣跟着一起消失远去。本就酒量不好的她，刚才又喝了近半瓶红酒，这会儿走路都微微摇晃起来，灯光在眼前晃荡出一个又一个光圈，五颜六色。她回到房间，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儿，又起来跑到了外面的走廊。在走廊的落地窗前，低下眸子瞧了瞧一楼偌大的露天泳池，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这种喧嚣，与几个公子哥作乐的喧嚣全然不同，不是乌烟瘴气，是一种市井与生活的味道，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神往。她做了四年多的陆氏少夫人，多半时间都待在乾邸，好吃好喝，像极了被人圈养的宠物。有时候惹恼了陆霆深，还会像个犯人一样被软禁起来。外表光鲜，实际上却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谁能想到陆家的少夫人竟活得不如一个普通人。当初一心想着摆脱慕家，不再当棋子，嫁到陆家后倒是成功了，只可惜，顾此失彼，连自由都失去了。要是她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如今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是否会嫁给一个普通人，拥有一份普通的工作，和一份普通的幸福，然后安然度过一生呢？就像楼下泳池里那些拖家带口，却一脸幸福的普通家庭一样。她旋身调转方向，往电梯走去，按下了下楼键，直接到了一楼的露天泳池。泳池里的喧嚣更近更真实了，这是慕云画第一次如此接近公众场合，更是这四年来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么多人。她胸中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可她知道自己太扎眼，只要出现在人潮中必然引起骚动，她只能悄悄地去了个偏僻的角落，找了把躺椅靠坐着。酒劲上来，伴随着耳边的人声，合奏成催眠曲一般，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青黑的天空里零星散布着几颗星子，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可爱。慕云画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些许，就仿佛这一刻她真的成了一个普通人，拥有了寻常人都拥有的自由。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躺椅的一侧低了下去，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她迷蒙之间惊醒，警铃大作，刚要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