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做噩梦要看医生?慕云画有些不解,却没有心思去深究,依旧耐着性子回答。“不用了,王妈,我真的没事,您快去休息吧!”
见慕云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异常,态度又如此坚决,王妈才稍稍放心,继续回去睡了。慕云画关了门,房间里的一切在白如白昼的大灯下无所遁形。哪里是什么巴黎,分明就是云城。兜来转去,又回到了这座牢笼。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那一个噩梦像一根鱼刺一样扎入慕云画的喉咙,一夜无眠。天光透亮,灰蒙蒙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她精疲力尽,总算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鼻子痒痒的,脸颊也是痒痒的,紧接着一片片热热的滑滑的东西贴过来,蹭了又蹭。慕云画一个激灵,被吓醒了。一睁眼,眼前一团雪白便飞扑了过来。慕云画一边惊呼一边翻了个身,迅速伸出两只手接住了蒜头要搭到她肩上的两只爪子。蒜头趴在她身上,傻兮兮地吐着它的大舌头,就差流下哈喇子了。这些年慕云画一直待在乾邸,从未在外面过夜过,更别说离开一星期了,蒜头眼见女主人归来,格外热情,热情到慕云画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也就是陆霆深不在,蒜头才敢这么嚣张地进卧室,换成平时,陆霆深一个眼神过来,它就只能可怜兮兮地灰溜溜地溜出去了,哪里还敢这么来缠慕云画。生怕蒜头的口水真的流下来敷她一脸,慕云画赶紧坐起身,将傻乎乎的大白狗拎下床,四只爪子还没落地,前面两只又扒拉上来,两只黑乎乎滴溜溜的眼珠子望着慕云画那叫一个欢喜。慕云画被她这傻样儿逗乐了,一夜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她重新躺下继续睡,蒜头围着床来回蹦跶几圈,终于安静下去,安安静静地趴在床边,一人一宠,安静睡去。直到中午时分,王妈来叫吃饭了,慕云画才再次醒来。她拉开被子下了床,蒜头还躺在她脚边,她弯腰摸了摸它白白的大脑袋。“蒜头,吃午饭了,快起来!”
蒜头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慕云画,嘴里轻轻呜咽一声,然后又闭了过去。慕云画皱眉,“蒜头,你个懒蛋,午饭都不吃了?”
“呜呜……”大家伙继续呜咽装可怜,就是不肯动。慕云画站起身,又叫了几声,终于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浑身是劲儿地要爬到床上去,怎么忽然就不肯动了。她蹲下去,伸手去抱它,恍然觉得这大狗瘦了许多。王妈见慕云画还没下楼来吃饭,找了上去,一见蒜头那蔫蔫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太太,您快别抱着蒜头了,蒜头应该是感冒生病了。”
“感冒?”
“是啊!这几天您不在,它每天都在门口巴巴地等,到了夜里也不肯进它自己的屋子睡觉,可能是想等您回来。这几天入秋了,怕是着凉了。”
这些年慕云画离开乾邸的加起来恐怕都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和她作伴的除了王妈就只有这条傻狗了,却没想到,人还不如一条狗来得有感情。慕云画心下一酸,回头吩咐王妈。“王妈,去把司机叫过来,先送蒜头去医院。”
“那太太,您的午饭……““一顿不吃也没什么。”
“可是,先生说……”陆霆深叮嘱过太太回来后要照顾好。“什么先生不先生的,现在他不在,我带蒜头看病都不行了?”
慕云画心下本就着急,一听到陆霆深的名字更是上火,口气也重了些。王妈见她表情凝重,也不再劝她,连忙下去找司机。司机还带了两个保镖过来,几个人合力将蒜头这大家伙抬上车去。到了宠物医院,医生给瞧了瞧,说是普通的感冒,给打了针,又开了药。蒜头个头大胆子却小,怕极了打针,眼见着针头要扎过来,在慕云画怀里怕得瑟瑟发抖,可又不敢逃跑,只能嘴里呜呜咽咽,眼睛巴巴地瞧着慕云画。慕云画只觉得好笑,将两只滴溜溜地狗眼睛一遮,针已经打完了。有时候她真觉得养这傻狗就跟养了个孩子似的。看完病准备回家,一人一狗到了车上,慕云画正准备开车,车门从外面被拉开了。慕云画转头一看,刚刚缓和的心情瞬间又变得冰冷。“你来做什么?”
她冷冷地对着外面的男人问。男人不答话,严肃的脸上瞬间因为她这声质问蒙上一层寒霜,“慕云画,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白白教养了你二十年,竟然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呵……”慕云画冷冷一笑,“那只能说明慕家的教养十分失败。”
慕赫生冷哼一声,眼下也懒得和她计较,抬脚就要上车。慕云画快速放下蒜头,顷过身子推挡车门,不让男人上车。“父亲,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很忙,还有事要做。”
“很忙?”
慕赫生几乎咬牙,眼睛飘向车内座的大白狗,“你的很忙就是带着宠物看看病,有时间给狗看病,却没时间你父亲的电话,没时间跟我聊聊天?你别忘了,是我生了你养了你。”
这些天,慕赫生给慕云画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每次不是电话占线就是关机,气得他差点摔掉电话。他上门去找,也被保镖拦截,说她不舒服,不方便见客。哼,什么不舒服,什么不方便,都是借口,在她心里,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如一条狗重要!要不是他派了人盯在乾邸外面,看到她带着狗急匆匆出门了,估计现在都见不到她的人影。慕赫生越想越气,还想再说点狠话,就听见慕云画更冷的话扔了过来。“是啊,您是生了我,养了我二十年,但您的目的也达到了,把我成功嫁入陆家,哦不,是卖给了陆家,这些年您从陆家得到的好处,应该至少是生我养我二十年来所花费的好几倍了吧?这笔生意,您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