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支持你，也会说服陆家会全力支持你。你这趟去巴黎，不就是她推荐去的吗？她就是想让你去学习观摩的吧，你都这么听她的话了，她应该要兑现诺言了吧？”

这件事艾琳的确对慕云画提起过，但慕云画从未当真，只觉得是艾琳一时兴起，她这个婆婆性格爽朗，有什么话都藏不住，想必是真动了心思，这才会被慕赫生套了话。但此刻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忽然意识到，刚才还在自我感动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她这个父亲今天找上门来，怎么可能是为了来跟她认错，过去二十多年里，他对她母亲的死，哪有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忏悔？她居然可笑地差点就相信了……方才在心中翻涌的思绪全部收起，她的面色重新变得冰冷。“所以呢？”

慕赫生瞬间眼睛发亮，“所以，云画，你能不能再帮帮慕家？陆家给你投资的这笔钱，肯定数目不小，你能不能用来支持慕家？”

慕云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仿若迷惘。慕赫生有些讪讪然，收敛了过分兴奋的神情，干咳一声，声音连带着语气都低了下去，做小伏低的意味明显。“云画，你也知道，慕家这些年的情况一直不太好，虽然陆家偶尔会支持一下，但他们总是有所保留，不肯真的扶起慕家，应该还是把我们当外人。可是你不同，他们现在都要给你投资了，就必定是拿你当自己人了，到时候你把钱偷偷过一部分给我，或者以我的名义入股你的新公司，这样慕家才是真的有救了啊！”

看着慕赫生如此着急，一脸真情实感，慕云画蓦然勾起唇角笑了，只是这笑过于冷漠，连眼底都是冰碴子。慕赫生忽然就有些心虚，忙继续煽情。“云画，你看父亲刚才都承认错误了，从前是我对你母亲不好，我不是人，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母亲生前最希望看到的，也就是慕家真正强大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能不能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这次再帮一帮慕家？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慕云画依然不说话，仿佛待在戏园子里安静地看一场表演，慕赫生此刻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戏子一般可笑又虚假。慕赫生无奈，缓缓叹口气，“云画，我知道这些年你付出了很多，已经帮了慕家很多了，可是我也是没办法了啊！爸爸年纪大了，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无所谓了，也就不会来麻烦你了。”

戏看到这里，慕云画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慕赫生这话里的意思……果不其然。“云画啊，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我们慕家马上就要有继承人了，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啊！”

这次何兰娟的人工受孕医生说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八九不离十，而且基本确定是个男孩，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拉下老脸亲自来求慕云画了。慕赫生这话一落下，慕云画看戏的表情瞬间凝滞，慢慢变成了震惊，笑容凝在脸上都来不及收回。“什么意思？”

她僵硬地回了四个字。“就是……”慕赫生欲言又止，看了看慕云画还是一咬牙直接说了，“就是你兰娟阿姨做了人工受孕，是个男孩，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就算是为了你弟弟，你也应该帮一帮啊，他可是我们慕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血脉啊，所以爸爸希望能够多留点东西给他，你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弟弟以后……”“等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颗炸弹一样轰炸了慕云画的脑子，前一秒她还在心里耻笑慕赫生的恬不知耻，下一秒她就被他准备的惊喜给轰得体无完肤。原来，这才是正题。她伸手扶住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足足过了十几秒后，她才终于理清了一些脉络。抬起头，看向这个从来不曾走近自己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父亲，她死死绞着眉头，声音里带着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意。“弟弟？也就是儿子？”

“对，就是儿子，是你的弟弟！”

慕赫生以为她想通了，脸上带着惊喜，忙答应着。慕云画微微眯了眼，“如果我没记错，慕初蕊只小我一岁多一点，也就是你出轨何兰娟的时候，母亲生下我才几个月，对吗？”

慕赫生表情瞬间凝结，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慕云画为什么又在提这些陈年往事。“云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父亲知道错了，我刚才也都承认了，这一页我们就翻过去好吗？现在我们说的是……”“是吗？请你正面回答我。”

“……”慕赫生顿住，架不住慕云画的坚持和凌厉，然后慢慢点了点头。那时候，慕云画刚出生时，他还是非常欢喜的，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一出生便冰雪可爱，一看将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是慢慢地，当他出现在酒肉场所，生意场上时，所有人都在问起他新出生的孩子，永远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是儿子还是女儿。每当他说出是女儿，对方总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就是一番大肆渲染。有儿子的就说女儿好啊，女儿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语气里却满是炫耀与得意，没有儿子的便马上露出一脸的欣慰，然后将其奉为知己，好似又多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一般，然后又开始说要继续拼二胎，总得要有个儿子之类的云云。就连他远在北方乡下老家亲人打来电话，第一个问的都是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一听是闺女，便不多说话了，只最后让他赶紧再生个儿子，没有儿子再有钱家产再丰厚都是白搭，未来是没有人继承的，然后就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