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霆深的印象里,慕云画从来不是爱哭的女人。虽然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将她弄哭,也确实做了许多能让她她痛哭流涕的事情,但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她就是这样倔强的一个女人,明明不够坚强,却从不肯服输,尤其是在他面前。可雪地里的女人,这样轻易就红了眼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心和软弱,甚至巴不得让他看着她哭,让他心疼。他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她,竟是愣了,也忘了后面要说的话。直到慕云画撇着嘴要过来将狗抱回去,他才清醒过来,将狗重新拎到离她远远的。慕云画又急,以为他真的要把狗给扔了,差点眼泪直接飙出来。却只是听到男人说道,你现在还不能抱,回去先检查了看有没有病,没病再带去打了疫苗之后,你才能抱。慕云画呆了呆,反应了好几秒才知道他同意了,欢喜地抱着他的胳膊大喊老公真好,还蹦起来要来亲他的脸。陆霆深一边拎着狗一边躲她,她却不依不饶,左边亲不到就到右边,来回蹦跳,直到最后成功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之后,才开始好好走路,一路一会儿看狗一会儿看男人,偶尔才会看看路,嘴巴笑得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后来去农场的主人家,才知道这条小奶狗是前几天出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爬出去就不见了。没想到被他们二人捡到。陆霆深趁机想要把狗还给主人家,慕云画急得连忙伸手从他兜里掏钱,赶在主人家将狗接回去前把钱塞给了人家,说狗狗我们买下了。那条狗,就是现在的蒜头,那会儿它才巴掌大,眼前的大家伙足有百来斤了。雨声还在滴答,夜色依旧静谧,黑漆漆一片。蒜头抬起大白脑袋看了这边一眼,又悻悻然缩回了自己的狗屋。“咳咳……”一片白雾之中,陆霆深咳得有点大,身体的震动牵扯着腹部的疼痛。旁边的房间门开了,是王妈。她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陆霆深。一片迷蒙白雾之中,陆霆深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之间,火光明明灭灭,照得他的脸一片幽暗。“先生,您怎么在抽烟?”
王妈急忙走过来,一脸神色焦急,“您不能抽烟啊,您的伤还没好。”
王妈说着,看向他的腹部。“咳咳……我没事。”
陆霆深不以为意,烟雾缭绕后的脸辨不清神色,“王妈,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先生不要这样说。可是先生,医生说了最好暂时不要抽烟了,您还是要注意一点啊!毕竟身体是您自己的。”
王妈实在是着急,又不好说重话。“嗯,我知道了。”
陆霆深终于伸手掐灭了烟头。他向来尊重王妈,而且,慕云画也不喜欢他抽烟,她讨厌烟味儿。至于腹部的枪伤,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也就是把慕云画关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里,他在郊区的医院里养伤。为了确保这段时间她不会再去找秦铭远,也为了确保她不会发现自己的伤势而起疑,他只能出此下策,将人往看守所里押。狠是狠了点,不过也算符合他的风格,而且他还交代了人,不会冻着她饿着她。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还不能大动,但女人总不能一直待在那种鬼地方,他必须得回来了。“王妈,您去休息吧,我也进去了。”
“好的,先生,您可不要再抽烟了。““嗯。”
王妈回去了。陆霆深也转身回到屋里。屋外雨声错落,偌大的房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水晶灯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灯光通明。和半个月前他回到房子里时的情景一样。可又不一样。那会儿慕云画去了巴黎,每次回来房子里一片清冷,他一个人吃饭,如常工作,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却知道房子里没了人气。没了熟悉的人影。对于乾邸,慕云画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她很少说话,甚至他回来后都懒得给他一个眼神,但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她好似就是属于这里的,融进了空气,没了她的乾邸,就没了灵魂,连呼吸都不够畅快。现在,依然如此安静,但她回来了。有了她的气息的乾邸,让他觉得安心。他关了灯,上楼,转身去推卧室门。居然推不开。又用了力气试了一次,还是打不开。房间里的女人把房门反锁了。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慕云画,开门。”
没反应,毫无动静。他又敲了敲,依然如此。一开始还礼貌克制,这会儿只能咬牙切齿。这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现在居然还会反锁卧室门了?她不是最痛恨最鄙视怨妇对待丈夫的行为吗?怎么自己也学起来了。他抬起手,这次用了力气,叩得门板砰砰响。“慕云画,开门!”
“……”“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给你砸了。”
“……”三秒后,他抬起的手还没落下,门开了。这门是慕云画两年前自己设计的,找了国际有名的工匠预约一年才做好。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如果是钱那也是他的钱,他自然不心疼,可这是她的心血。慕云画站在门内,穿着睡裙,长发微乱,还带着一丝水汽,瓷白的肌肤在光下散发着凝脂的光泽,还有几滴没能擦干的水滴从脖颈往下淌。陆霆深眸色一黯,原来刚才是在洗澡么?所以锁门是怕他趁她洗澡进门去做点什么?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要是自己没点想法,能想到锁门这一层?还没来得及开口,女人说话了。“陆霆深,你去睡客卧。”
“……”“我今晚不想跟你睡一起了。不,我以后都不想跟你睡一块了!”
说着,就要重新关上门。男人当然不依,在门合上之前,抬手撑住门板。“你要做什么?”
慕云画瞪他,一脸警惕。陆霆深勾起唇角,挑眉,“客卧我怕是睡不习惯。”
“有什么睡不习惯的?你办公室书房都能睡,还怕睡客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