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翠翠一滞的功夫,听着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干脆把她介绍给你自己的儿子好了。曾姨,你真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心思么?”
闻声,曾翠翠脸色倏地变了,一双眼瞪大望向他。陆向寒无所畏惧地望着她,眉目间带着一点蔑视和挑衅。“你碰到了我的底线,别说我欺负老人,也别想着向我爸告状,就算你和我爸联手,也斗不过我。”
曾翠翠的脸色终于彻底转为恼怒,“你”扔下这么一句话,他扫了一眼餐桌前刚吃了一半的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曾翠翠又气又羞,当即就想喊人拦住他,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忍住了。这个家里,除了她亲生的儿子,剩下的就只有受过陆家前夫人庇佑的佣人和从小看着陆向寒长大的保姆,哪里有她能求助的人?气急之下,曾翠翠小腿一软,身子猛地瘫倒在沙发上。陆向持上前扶住她,“妈,哥刚才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您去为难谁了?”
崩溃之下,曾翠翠抓着儿子的衣袖,恨恨地切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陆向持饶有兴趣地扬扬眉,唇边不动声色地勾出一抹笑意,倒了杯水递给母亲,“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哥已经结婚了。”
“结什么婚呀,那是没办法了才扯了个证件,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的,那女人以前又有不少不好的绯闻,你爸正着急催他们赶快离婚呢!”
“但我看哥这态度”曾翠翠一噎,想到陆向寒反正不在,于是冷哼了一声道,“反正离婚是迟早的事,我必须帮着江柔嫁进门,不然”话说到一半,她下意识地住了嘴,先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见没人看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然我怎么让江柔感激我,怎么帮你得到江家的势力帮助。”
说着,她叹了口气,望向儿子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希冀。“刚才他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看到了吧。你看看咱们母子俩在这个家里,还有半点地位吗?向持,你一定要争点气,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妈妈也会尽全力帮你争取!”
陆向持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却是不答反问,“看来我这两天得上门去见见嫂子,摸清楚哥为什么回来发脾气。”
曾翠翠抿了一口水,却莫名地觉得别扭,皱了皱眉道,“你别一口一个哥哥叫那么亲,我看他打心眼里根本就没把你当这个家的人。”
“怎么会呢,我出国的这几年,哥可是时时刻刻记挂着我呢。”
陆向持轻笑一声,“再说了,到底谁是这个家的人,谁又不是,没到最后,谁能知道?”
他缓缓转头望向玄关处,回忆道陆向寒刚才暴怒的神色,眼底擦出一抹阴狠的笑意。沈家。佣人端着热水和药走到房门前,被沈方行伸手拦下。怕吵到昏睡的秦之遥,他压低了声音道,“给我吧。”
话落,他扫了一眼托盘,又补充道,“再去准备一杯热蜂蜜水,蜂蜜多一些。”
准备完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推门进去。不料这么微小的动静却还是惊醒了秦之遥,她猛地张开眼睛坐起来,望着门口的目光满是惊恐,随即在看清来人时放松下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方行。”
沈方行因她的反应而愣了愣,随即想到她是因谁才变成这样,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她被囚禁这段时间究竟都遭遇过什么,脸色当即沉下来,然而只一瞬便又恢复原样。“刚才已经找医生来给你看过了,除了小腿和脚底有点擦伤之外,没别的伤痕了。”
沈方行走近了些,“我们暂时先不出国,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秦之遥弱弱地点点头,捧着大半杯温水,嘴唇干得皲裂破口,却没有要喝水的意思,双目空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出神。沈方行猜出她的担忧,眉头不忍地皱了皱。“之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乐那边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她接出来,到时候我再送你们出国去。我已经想好了,我在加州分公司那边帮你安排个职位,你先上着班,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再慢慢解决。”
沈方行一向很尊重她,这样平等且相互理解的感情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可现在心口的空落落又是怎么回事?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冒出那张冷峻英挺的面容,一时间,她竟是不自觉地又出了神。“之遥?”
闻声,秦之遥才倏地回神,苦涩地弯了弯唇角,“谢谢你,方行。”
又是这三个字。沈方行无奈地牵了牵唇角,笑意中略带一点自嘲,“来,先把药吃了。”
药吃下去,沈方行又看着她把半杯蜂蜜水喝了,这才收拾东西走出去。才走了两步,却又被叫住。“方行。”
沈方行回过头,目光中带着一点无声的询问。“.”舌尖上还残留着蜂蜜的甜香,秦之遥有些愧疚,“谢谢”两个字显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勉强露出了个笑意,“晚上我来做饭吃吧,有段时间没进厨房了。”
沈方行没多问也没拦着,只微微露出个温柔的笑意,“好。”
话落,他走出去之后顺手带上了房门。秦之遥手脚无力,缓缓地再次躺下,拉过被子遮住头,终于发出低低的呜咽,眼泪顺着脸颊淌到枕头上。以前那五年,她因着抑郁症,加上各种精神问题导致的疾病,每天服药不断,吃药比吃饭还频繁。有一段日子,她出现了心理性抗拒治疗的情况,总是偷着不吃药,沈方行就陪在她身边耐着性子连哄带监督地看着她吃药。她也哭过闹过,甚至想过自杀,全被他拦住,最后她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说嫌药太苦。从那以后,只要每次她吃药,他都会提前准备好一杯蜂蜜水,哄小孩子一样地陪着她,说吃完药就给她喝甜的,很快就不苦了。他那么好,无论放在什么地方恐怕都是所有女人的焦点,却偏偏一门心思地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