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师被拖走,门生们笑嘻嘻地去看社火队的各个表演节目,几个孩子最爱看的就是“高跷”,民间称高拐子,一般用椽材制成长约三、四尺的长方形柱体木腿,在上半部约一尺的地方安装一以脚宽为宜的长条横板,脚踩在横板上,上半部的木腿绑在人体的小腿上,身着历史戏剧人物服装,为观众演出。桃小夭个子矮,踮着脚也看不到前面的表演,身材伟岸的楚笙歌,索性让未婚妻坐在了自己肩膀上观看。高桥节目从《断桥会》、《盗仙草》、《打黄袍》,到《唐僧取经》、《八仙过海》、《包公赔情》,一出接着一出,仙,青蛇、白蛇、包公、唐三藏、吕洞宾等鲜活人物,在强烈节奏的锣鼓音乐伴奏下,边唱边舞,掌声和叫好声一波比一波热烈,小夭的小胖爪都快拍麻了,嗓子也喊哑了。另外,“旱船”也吸引了叶星河几个门生的注意,兴高采烈的参与了其中,大抵用竹子做成船形,再用彩纸或彩绸粘糊,有船姑娘驾船,走碎步,犹如船在海中行走样,由一老翁走在前面,手拿浆板,做摇船样,欢歌笑语。陈渥丹和隆娉娉这些将门子女,则热衷“跑竹马”的游乐,乃是用竹子做骨架,扎成马、驴形,以彩绸或彩纸装饰,表演者腰围竹马,宛如骑马一样,男女成双成对,编队穿梭奔驰、跳跃、对唱,乐感强烈,节奏鲜明,气氛热烈。二货丹和镇国千金组成了一对搭档,“猪八戒背媳妇”玩得正嗨皮,看得边儿上宋青梧和朱商羽一个劲儿的撇嘴。社火中还有扭秧歌、耍狮子、舞龙、大头娃娃、彩旗、锣鼓等同样受欢迎的节目,可说是好戏连台,精彩不断。当然,所有人最期盼的,还是当日最核心的“斗舞”环节。由于今年的社火,有了天子门生的参与,大家对村庄里后生和姑娘对阵贵族子弟的斗舞,更是期待满满。好不容易轮到了斗舞,桃小夭和叶星河被门生们推了出来,一看对面“百家村”的男女代表两人,人群里屁股还在隐隐作痛的楚德音和带着大头娃娃的楚德纯两兄弟,马上躲了起来。村里斗舞后生代表,正是被楚德音弹弓打瞎一只眼睛的眇目少年,而女代表,赫然是出身“百家村”,入城之后光荣地成为太师府一名家政服务员的英英姑娘,这就难怪两位皇子为啥跟见了鬼似的跑得这么急了。斗舞的结果显而易见,临时抱佛脚的叶星河和桃小夭东施效颦舞技拙劣,败给了村民代表队。由于四名舞者记仇的记仇、找情郎的找情郎,混学分的混学分,惦记流水宴的惦记流水宴,都跳得十分敷衍,大家看得也索然无趣,大失所望。到了晚上,谷场处处燃起篝火,百家流水宴终于开始了。肚子里已经半个月没沾荤腥的少爷小姐们,格外的兴奋。身为客人,按照本地习俗,自然不能坐等白吃,也要献上一份手艺。虽然这些孩子在家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这次为了能够吃到肉肉,也是豁出去了。男孩子们帮着村民杀猪宰羊,女孩子们则跟着村里妇女们一起洗菜淘米,都忙碌了起来。干活期间,那眇目少年满面通红神态腼腆地悄悄塞给桃小夭一个用竹子做的手工蟋蟀:“桃家小姐,你生的好看,又没架子,我和我娘都喜欢你,明天你们就要回城了,这辈子恐怕再也难得见到你了,这小玩应送给你,权当留个念性吧……”桃小夭听他说的伤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默默收下那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竹蟋蟀,含笑说着违心的话:“铁柱兄弟,姐姐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孝顺你爹和你娘,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把田种好,娶个标志懂事的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姐姐以后得闲了,一定来看你。”
后生腼腆地憨笑了两声,快乐的回到了杀猪队伍中,好像完成了什么莫大心愿一样的高兴。桃小夭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摄政王,不由得小手紧张得将竹蟋蟀藏到了身后。楚笙歌温柔地笑了笑:“把东西收好了,谁还没年轻过有个爱慕对象呢,你大叔没你想得那么小气。”
“大叔最好了。”
小夭这才释然,长吐了一口气。楚笙歌转过头就对包沧粟道:“老包,回头跟村长说一下,马上给那个叫什么‘铁柱’还是‘铁蛋’的相一门亲事,嗯,我看村长家的二丫头就挺好,三日之内让两个人成亲,就这么定了!”
桃小夭:“……”师生们跟乡亲们亲如一家,一起布置宴席、挂横幅、搬桌子、摆凳子、拿碗筷。不一会儿,八十张桌子如同长龙一般摆放完毕,桌子碗筷齐全。本着“尊老敬贤”的原则,书院师长们和村里的族老们,被推上了首席主位,书院门生和村里男女混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村民们从各家里拿着自制的美味菜肴,门生们也将自制的美食送来,与大伙共同享受。长席上,麦饭、凉糕、凉皮、手扒羊肉、大盘鸡、八宝粥、羊肉饼、丸子、烩菜等等美味菜肴,摆得满满登登。丰富的餐桌美食让人顾此失彼目不暇接,恨不得多生一张嘴。皇家书院的学子们,跟基层普通百姓坐在一起吃吃饭,唠唠家常,能拉近官民之间的距离,也可利用这个机会沟通感情,感受民间苦乐,为将来入仕为官的善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吃着吃着,桃小夭耳边传来白清浅磨刀霍霍的声响,顺着白美眉喷火的眼神看过去,英英正将温香软玉的身子往捧着一碟子红烧肉的楚德纯身上贴:“太子爷,明天回城婢子跟您乘一辆车可好?”
感受到来自女友浓烈杀气的小胖,小胖断然甩袖子走开道:“好你奶奶个爪儿!我跟清浅坐一辆车,你走开啦!”
英英转瞬泪珠盈眶,白清浅看着小胖乖巧坐到了自己身畔,芙蓉脸上展露一丝胜利者的微笑,缓缓放慢了磨刀石上割羊腿的锋利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