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可谓良辰美景,美不胜收。宫人、太监们用竹条扎灯笼,做果品、鸟兽、鱼虫形及“庆贺中秋”等字样,上糊色纸,绘各种颜色,灯内燃烛用绳系于竹竿上,高悬于瓦檐或露台上,或用小灯砌成字形或种种形状,挂于家屋高处,俗称“树中秋”或“竖中秋”。都城内,官宦富贵之家所悬之灯,高可数丈,家人聚于灯下欢饮为乐,平常百姓则竖一旗杆,灯笼两个,也自取其乐。满城灯火不啻琉璃世界。太师叶清川一身常服,进宫来给太后贺节。这是三朝老臣了,又是年齿最尊,三公之首,帝国君臣拿他自然另眼相看,纷纷站起行礼。太后韩雪莲心情不错地拉起老太师的手问:“自己人不需这么客套的,怎么不见星河、星舞两个孩子一道过来乐呵乐呵呢!”
叶清川将手杖交给宫人:“孩子们都去‘小西湖’观潮去了,府里就剩我一个孤老头子,无趣的紧,就过来给太后请个安,太后中秋安康。”
韩雪莲亲热拍打老太师的手:“好,好。没事的时候,老太师就进宫坐坐,陪哀家说说话。”
按照“男不拜兔,女不祭灶”的习俗,“太阴君”是由各家的主妇来祭的。这九重皇宫的主妇,自然非皇后荣德懿莫属了。只见德懿皇后带领宫娥、太监,在宫院的东南角上,摆上供桌,请出一张纸上印一个大兔子在月宫里捣药神码来,插在香坛里。香坛是一个方斗,斗里盛满新高粱,斗口糊上黄纸,供桌上四碟水果,四盘月饼,月饼叠起来有半尺高。另外,中间一个大木盘,放着直径有一尺长的圆月饼,这是专为祭兔时做的。四碗清茶,是把茶叶放在碗里用凉水冲一下。荣德懿率领霜衣等一干宫人,怀着一颗虔诚敬畏之心,拜祭完了兔儿爷,重新落座。宴乐未半,和亲王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但民间相传,中秋夜越晚睡越长寿。所以几位亲王为祈求长寿,仍旧强撑着发沉的眼皮,陪着年轻晚辈一起熬夜玩耍。说笑间,韩太后一抬头,发现座上少了几个女孩子,问了一句:“寒烟她们几个丫头去哪里了?”
楚重锦给母亲斟满一杯“桂花酒”,咳道:“回禀母后,皇妹她们去太傅家偷菜去了。”
太后一怔,荣德懿赶忙附笑解释:“相传未婚少女啊,如果在中秋夜偷得别家菜圃中的蔬菜或葱,就表示她将来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咱家的寒烟长公主,想嫁人啦!”
韩太后有意识地望了一眼敬陪末座神经恍惚地宠臣白清野,笑吟吟地道:“女大不中留,这老话儿,诚不欺我!哈哈!”
白清野只假作不见,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面饼和烤鸭、芋头,以及肉质肥美的田螺。时间不长,楚寒烟带着桃小夭、白清浅、酸菜等几个女孩子,抱着一些带着新鲜泥土的大葱和青菜,笑嘻嘻回来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如今造得满脸是泥,跟泥猴儿相仿。摄政王蹙眉,迎过去不无责备地问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太后和皇兄都在,成什么体统?”
桃小夭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花猫脸:“我们几个陪长公主去太傅家菜园子偷菜嘛,不巧被皇姨养的那条大狗给发现了,追咬了我们两条街,就这样了,嘻嘻(#^。^#)”楚笙歌万般无奈地狠狠拍了一下未婚妻的小屁屁,吩咐龙耳带着几个偷菜女孩儿先去洗漱换衣服,待衣貌整洁了再来见太后,免得有失礼仪体统,落小人话炳。吃了半饱的白首相,看到长公主回转,当时就有些不自然起来,欠身告辞道:“太后,今儿是中秋佳节,清野家里还有点私事要料理,暂且告退。”
强扭的瓜不甜,韩太后也不好太勉强,只是有些神情不悦地叹道:“寒烟,替为娘送送这位日理万鸡的帝国好首相。”
换了一身干净宫装长裙显得更加容光照人的楚寒烟,站在原地不动,望着白首相幽幽地道:“夫子如此捉急归家,可是家中有良人相待?”
白清野表情惶恐中带着一丝落寞:“公主说笑了,清野自幼父母早亡,一心抚养幼妹清浅成人,无暇他顾,至今未曾婚娶,哪有什么良人相候,回家自是赶着批阅公务了。”
听到兄长如此说,白清浅心里有些酸楚,更加想撮合哥哥和好闺蜜的亲事,上前挽住乃兄:“哥哥,大过节的,别扫大家的兴致,左右公事也是不是一朝一夕就处理完的,节后再说啦!”
见大家都在瞅自己,白清野再迂腐,也不至于不给皇族面子,于是乖乖坐回到长公主身边:“那我再尝块月饼。”
韩雪莲面色稍晴,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吃西瓜,吃西瓜。”
热闹声里,楚寒烟青丝清垂:“夫子,听闻书院节后要选一名斋长的副手助理,协助布衣先生管理门生,夫子心里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
白清野顿了顿,含笑道:“门生里,若说威望能服众,只是首推公主殿下。”
楚寒烟笑了笑:“承蒙夫子青睐了。”
筵席的另一端,荣德懿低声问宝贝儿子:“德音,斋长助理一职关系重大,搞好了,就是你继承帝位的铺石路,你要努力争取,不要总想着跟孔家那个女儿瞎胡混,一介商贾的女儿,有什么可取利的,对你将来的师业能有什么帮助?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在叶家孙小姐身上多花点心思,星舞家三朝老臣,席上那个叶清川老棺材瓤子,潜在实力可大得很,你小子做了他的孙女婿,你的半个屁股蛋子,已经坐稳龙椅啦!”
楚德音叹了口气:“可是星舞一直迷恋喜欢首相,对德音并不感冒啊……好吧,母后您别拉着老脸,儿臣尽力去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