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好像凉了，你等会，我去倒杯热水。”

“……”陆北天也不看她，拿着杯子便走了出去。等他提了热水瓶回来的时候，只见慕宫雪用一种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表情望着他，皱着眉，瘪着嘴，眼角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泪痕。脚步一顿，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怎么了？”

他问。慕宫雪望着他，拉着舌头道：“药化了，好苦！”

陆北天想笑，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把水递给她，“恩，喝口水。”

慕宫雪赶紧把杯子抓过去，咕噜咕噜的灌了一肚子。可还是好苦啊……“张嘴。”

恩？慕宫雪抬头，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面前，拇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颗——糖？下意识的张嘴，陆北天便将糖果塞进了她的嘴里。薄荷味的。“不苦了吧。”

陆北天收回手坐在床边的看护椅上问。薄荷糖凉凉甜甜的味道带走了药的苦味，她抿着嘴唇，点了下头，“恩，不苦了。”

没有再说话，陆北天拿出一只餐盒，往里面倒了半盒热水。然后拿出一个橙子，用水果刀切成四瓣，放到餐盒里泡着。他这是……给我切的？慕宫雪呆呆的望着他，他坐的笔直，连切橙子都那么优雅，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刀起刀落，就像是在跳舞。那样子，让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古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这原本是形容女子的一句词，可此时，用在陆北天身上却丝毫不为过，甚至，不及他的千分之一。“怎么，看傻了？”

陆北天转头看她，看她傻愣愣有点呆的样子嘴角难得的勾出了一抹笑意。慕宫雪当然不会承认，撇过脸去，淡淡说：“我只是在看橙子。”

陆北天也不和她计较，从餐盒里捞出一片泡热了的橙子掰开递到她嘴边，淡声道：“张嘴。”

“我自己来就好了。”

慕宫雪不习惯这样，伸手去拿，却被陆北天躲开。“等会你把手给弄脏了我还得给你擦手，麻烦，张嘴！”

陆北天说的有些不耐烦，眉头稍皱，再次把橙子递到她嘴边。慕宫雪无奈，只得听话的咬下去。被热水泡过的橙子有些温热，橙汁化在口中，似乎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一个都要甜一些。陆北天用食指勾了一下她的嘴角，将橙皮扔进垃圾桶，问：“还要吗？”

“恩……”慕宫雪低低点头。陆北天笑的无声，再捞一瓣橙子，“张嘴。”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慕宫雪起的很早。陆北天不在的时候她便会走到楼下的花园坐坐，仰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看看云。天上的云很自在，她却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陆北天之间的关系了。“慕小姐，好巧啊，你生病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慕宫雪转头，秦莫？见他穿着病号服，右腿上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朝她笑。慕宫雪心头突的一梗，不会是陆北天觉得不解气事后又找人把他打了一顿吧！忙站起来扶他坐下，问：“秦队，你这是怎么了？”

秦莫将拐杖放到一旁，见她问这个，脸色有些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那天晚上你走后不久，我们便押着罪犯回警局，却在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很嚣张，对着警察就敢直接开枪，最后把主犯给劫走了。”

他顿了顿，摸了摸鼻子，“我这腿也是那天晚上受的伤。”

劫走了？“人现在找到了吗？”

慕宫雪下意识的问，语气认真。“没有”秦莫摇头，“一点消息的没有。”

一点线索都没有？慕宫雪习惯性的捻了捻手指，那天晚上的那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白海儿身为白家的心尖宠，白家定会倾尽全力把人找出来，怎么可能这么久了都没消息，就算是被灭口了尸体也该挖出来了吧。秦莫见她沉默，不由开口，“慕小姐，你有什么发现吗？”

“恩，”慕宫雪点头，“我觉得目前有两种可能。”

“一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查到江盗遇害的信息，二是近期江盗便会去警局自首！”

“自首？”

见秦莫惊讶，她继续说：“你以为白家花那么大力气只是想找到江盗吗？不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他们怎么可能安心？江盗自首反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手里肯定拿着把柄，左右逢源，在警方手里，谁都不敢动他。白家需要通过他找到他背后的人，而他背后的人对白家估计也有所忌惮，只要所谓的真相出来，他便是最后的获胜者！”

听她说完，秦莫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慕宫雪转头笑着朝他眨眨眼。“有点儿。”

秦莫摸了摸鼻子。慕宫雪笑笑，“你一直都是站在警察的角度在想问题，换个角度，把自己当成罪犯就很容易想通了。”

她知道秦莫的身世也不简单，半年前调过来直接被进入重案组，虽然脑子好使，但确实破案经验太少，在这上面输了慕宫雪一筹。“原来是这样。”

秦莫点头，“慕小姐，你似乎对犯罪分子心里很了解啊。”

“还好吧。”

她曾经深入国际贩毒集团卧底一年，对于这些勾当倒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想想也该回去了，等会陆北天找不到她又该发脾气了。坐直了身体，转头道：“秦队，我先回去了！”

“好！”

秦莫也不挽留。慕宫雪站起身准备离开，手臂却突然一重。秦莫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皱了皱眉，却见秦莫笑着说：“慕警官，你的警员证在我这保存的很好，希望你能尽快拿回去，恢复警籍！”

不同于陆北天的笑，陆北天笑起来像隐在黑暗中的紫罗兰，优雅惊艳。而此时的秦莫，笑的很阳光，很暖，像棉花糖。慕宫雪抽回手，轻笑：“好的，谢谢！”

转身，一抬头，视线却撞进了花园对面的一双冰冷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