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奔到林楚那,多少让她有点不快。但是看着林楚那只滴血的手,她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没事。让她看看你的手吧。”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听顾笙歌轻轻喊了一声:“小叔。”
顺着顾笙歌这软糯的声音,林楚抬头,看见萧靳南焦急的自门外进来。他身后跟着那个终于追上猫有抱在怀里的萧舒尔。看见萧靳南,季雅珍也是十分意外:“你早上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
萧靳南答的冷硬。事实上,季雅珍等人一进门,越婷就觉得今天要出事,偷偷的就给他发了消息。他这才中途折返。但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你的手……”他将目光从季雅珍身上挪开,大步跨到林楚身边,抓起了她的手。一直没处理,那血已经滴了几滴在地上。手背上那几条血痕更是触目惊心。看着她细白的小手成了这样,萧靳南心头顿时窜起怒火。不好冲季雅珍,那怒气就朝越婷去了。“还愣着干什么?手伤成这个样子,不知道去包扎一下?”
“是,我知道了。”
越婷也知道萧靳南这火气不是冲她,应了一声,慌忙去取药箱了。“很疼吧?”
萧靳南将目光转回,眉头深锁的盯着林楚那只手。他眼里,如若无人。“不要紧。”
林楚低声道,想抽回自己的手,用了力却没有抽出。季雅珍还在,他这样捉着自己的手,她怎么想?林楚急了,皱了皱眉,低声道:“我真不要紧。夫人受了惊吓。”
萧靳南盯着她,目色深沉如墨。沉默了一会,他才将她的手缓缓松开,转身面向季雅珍等人。“你们今天来有什么贵干?”
他的愤怒,让季雅珍心惊。她也没想到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毕竟,他们是母子,她可不希望心结太深。“是你大嫂,说要来跟你道歉,非拉着我过来。舒尔这丫头刚好也在身边就一起跟着来了,哪知道她那只猫突然发了狂,把林楚的手给抓伤了。这是意外。我们谁也没想到。”
“意外?”
萧靳南犀利的目光扫向萧舒尔:“谁让你带猫到这里来的?什么猫这么容易发狂?你好端端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萧舒尔本来就有些害怕这个冷冰冰的小叔。突然被这么连声质问,她就蒙了。蒙了之后,委屈上来,她那小脸就拉长了:“小叔,你凶什么凶?一只猫,我哪知道它怎么回事?”
说完立即有转向季雅珍:“奶奶,你看他,又没怎么着,他就骂我。在家我爸妈都不舍得骂我的。”
萧舒尔扭着身体撒娇。季雅珍皱眉看了萧靳南一眼:“靳南,你说她干嘛?都说了,舒尔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天底下哪能有这么多巧合?道歉?她顾青霜是个会给他道歉的人?今天过来,恐怕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吧。萧靳南俊颜如冰,一声没吭,整个人却散发出极重的阴寒之气。气氛一度降至冰点,林楚生怕他这暴脾气再跟自己亲妈吵起来,无奈之下,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靳南,都说了我没事了,你不要再追究了。行吗?”
萧靳南转脸,被她眼中那可怜巴巴的哀求之色刺痛了心。昨晚,他还在跟她说,要背着她走一辈子。才过了一夜,他就让她受了伤。他也真是……对着林楚期盼的眼神,他终于缓和了脸色。“我知道了。不说了,坐下来。越婷,东西给我。”
他拉着林楚坐下,已经将药箱取来的越婷忙将消毒棉棒先取了出来,递出给了他。萧靳南一手托着林楚的手腕,一手捏着棉棒。用棉签将她手上的血迹先一点点的沾去,然后,抹了几遍消毒药液。他低着头,没再跟任何人说什么。就好像此刻,他眼里只有这只手,这个人,再看不见别的什么。什么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一刻,就是完美的诠释。不是冰冷,而是他没有遇到让他温柔的女人。顾笙歌默默的看着,扶在季雅珍胳膊上的双手不由的攥紧。直到季雅珍疑惑的看她一眼,她才慌忙松开手。“伯母,既然林小姐的手伤了,小叔肯定还要带她去打防疫针,我们还是先走吧。”
主要是,她已经看不下去。季雅珍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那行,靳南我们先走了。”
弄得尴尬,她也不想多呆,说完转身就带着这些人都走了。耳旁令人烦躁的声音消失。萧靳南才沉沉的换了口气。林楚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不安的看了看萧靳南那冷清的脸。正想说话,萧靳南的脸也抬了起来。“以后他们来直接上楼躲着不要见。然后立即告诉我。不要每次都傻的把自己弄伤。”
“……太意外了。”
发生在一瞬间,她就是想防备也防备不了啊。人走了,情绪放松,她也觉得手疼的要命。忍不住道:“你轻点。”
萧靳南手顿了一下,心里又火,看着她的手又不忍再发作,只眉心一皱对越婷道:“以后这些人来了,不许他们进门。”
“……可是夫人……”气头上的话,她不得不多提醒两句。林楚嗔了萧靳南一眼,对越婷道:“你别听他的。夫人和老爷子过来,他也拦不住。其他人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见。”
“明白。”
越婷笑笑。心道,也只有她家少夫人敢在三少面前这样说话。偏偏,三少还一脸平静的模样,没有任何反感表示。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暂时包扎好,萧靳南就站了起来,“现在去打防疫针。你这个……”他的目光从林楚身上擦过去,看见她身后那掉在地上的包和洒落了一地的东西。“这是什么?”
目光锁定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林楚回头一看,心里顿时一咯噔。那是之前季雅珍给她的避孕药,她随手放在包里忘了扔。萧靳南对这么晦涩的品名也不甚了解。但是,下面的小字他能看懂。两秒间,他的脸就僵了。林楚知道他会气死,忙走过去,一把夺过了药瓶。“你别多想。”
“别多想……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
萧靳南脸色铁青。紧紧盯着林楚,那目光像刀子一样。这药是季雅珍给她的,可她却不能直说,说了这母子两又得吵。想了想,她就将瓶盖拧开了。塑料盖子下面有一层塑封,很完整,没动过。“这是以前的,一直放在包里,没打开。也没吃过。”
她故意将瓶子倾斜,让萧靳南看到上面的塑封。萧靳南往瓶口看了一眼,依旧阴沉着脸:“这是新的,老的吃了几瓶了?”
讥讽话的话像一阵冷风刮过来。林楚脸一白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否认了之后,心念一闪,又刺了一句:“除了第一次你让越婷送来的,其他的没有吃过。不管你信不信。”
萧靳南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听她一说,脸也是一僵。林楚将盖子拧上,萧靳南皱了皱眉,抬手猛地又将她捉进怀里。“现在真的没有再吃?”
“没有。”
其实一直没有。“不要骗我。”
他还不相信。林楚仰着脸,心里却止不住的酸楚:“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让越婷给我验个血,看看我身体里有没有这种药物成分。”
她看向越婷,越婷却早已经避开了。话听到这里,萧靳南那脸色才好一点:盯着林楚的脸凝神片刻,他又将脸压低了一些:“是不是我努力的还不够?”
“……”脑速跟不上,有人还蒙着。“既然没吃药,为什么还没怀上。”
他一手圈着她,一手抚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竟是烙铁般的温度。“……我,我怎么知道?”
林楚低头,掩饰脸上的慌乱。话说完,她立即扭了一下故意抬起受伤的手:“不是要去打防疫针吗?走吧。”
“行,早点去,早点回来好好研究一下生宝宝的事。”
听着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腔调,林楚头皮都发麻。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闭嘴。出了门,那避孕药就被她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不再理会。……回萧家大宅的路上,季雅珍独乘一车。顾青霜和顾笙歌还有那个抱猫的萧舒尔坐一车。一上车,萧舒尔就抱怨上了:“小叔是不是眼瞎了?那么护着那个女人,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的。看上去是温柔,还不是一肚子坏水?攀上小叔还不知道图咱们家什么呢。”
顾笙歌笑笑,低头瞅了那已经安抚下来的猫一眼:“再不好,也是小叔喜欢的。”
“所以,她就那么目中无人?”
萧舒尔冷哼。前座的顾青霜扭头道:“这就叫目中无人了?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那天在大宅,她当着老爷子的面还敢给我一巴掌,今天这就算客气了。”
这事很丢人,她本不愿意提,心头有气,才忍不住带了出来。萧舒尔一听瞪大了眼睛:“什么?她胆子这么大?哼,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让雪团抓死她。”
闻言,顾笙歌眼睛挑了一下:“说真的,你这雪团真能懂人的心思吗?怎么就突然扑出去了?”
“懂什么心思?一只猫。”
萧舒尔得意的笑着,“我暗中很掐了它一把,它一发狂,我就装作吓的随手乱扔出去。谁能说我什么。谁又知道什么?”
“原来是这样。舒尔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顾笙歌赞叹,萧舒尔更加得意的轻哼了一声:“哼,那当然了。婶婶交代的事情,我当然要好好办了。是吧婶婶。”
顾青霜脸上也笑开了花:“是。就你这丫头能干。行了,你这次忙婶婶记住了。谢谢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我就是瞧不上那个女人那样出身不怎么样还非要挤进咱们萧家的女人。婶婶你放心,你的仇就是我的,以后碰上了我会给她好看的。”
“舒尔小姐好有正义感哦。”
顾笙歌毫不吝啬赞美。眼眸中却透着萧舒尔无法察觉的讥讽。真是个容易被利用的蠢货。……别院这边。一瓶避孕药在萧靳南心里到底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林楚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天以后,他真是‘勤奋’了许多。而且,对她也防范了许多。甚至又一次,她装睡的时候还看见他偷偷的翻了她的包。他还是怕她偷着吃避孕药。一个商场奇才,一个掌控两家上市公司的总裁。竟然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她看着,心里也难过。可这种事,岂是她能左右的呢?手上的伤口过了一个礼拜才慢慢愈合。这一个礼拜里,萧靳南已经将沈秋萍转出的钱追回来了。同时也派了能力很强的职业经理人将那个已经濒临倒闭的林氏着手整顿了。这些事,都是他在安排,林楚只负责听听汇报进度。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去了一趟医院探望了林从泽。林从泽上次伤的不轻,脑溢血,命虽然救回来了,可是留了后遗症,到现在左腿还有些麻木,不能活动自如。本来就这样治好以后生活也没什么大碍,坏就坏在林蔓那个蠢货在沈秋萍被抓,林氏账上一分钱没有的时候,崩溃的跑到了医院去跟林从泽汇报了这件事。她希望林从泽还能想办法弄到钱,让她恢复公主的日子。却没想到这对林从泽的病来说是雪上加霜。一听自己一辈子辛苦的积蓄都被一个贱人卷走了,当时就又气昏过去了。折腾半天抢救过来,嘴歪眼斜,后遗症越发严重,脑子还清楚,话却都说不利索了。看到这样的林从泽,林楚其实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人的感情,其实也是有固定量的。消耗完了,也就没了。但是毕竟是亲生父亲,她还是替林从泽请了个护工,也请了个住家保姆以后照顾他。她把保姆领去的时候,林蔓也在。林蔓并不领情,但是大概有了之前的教训,现在的林蔓收敛了不少,怨毒的目光有,恶语却不敢了。暂时安顿好了林家的事情,那边林氏也重新开张了。贸易公司换成了广告公司,人员重新招聘,林楚做主还换了名字,换成了浩宇广告。她去上班的第一天,顺道拐去了医院,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从泽。林从泽心里想什么,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他用那双浑浊的大眼死死的瞪着她,瞪了足足三分钟。林楚想,他这应该是不甘心。他一向就不喜欢不重视她这个女儿。如今自己躺在床上中风状态,公司却成了她的。他哪能甘心?当然,更不甘心的是林蔓。这女人不光是不甘心,这脸皮厚的特性也遗传了沈秋萍。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厚着脸皮来索要林氏的股份。她还想再新公司像在老林氏一样,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对于这样的要求,林楚也没说什么,只回了她一声冷笑。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说更有冲击力。林蔓被这一声冷笑笑的脸白如鬼,当时也差点没像沈秋萍一样跪下来抱着她的腿哀求。但是林楚却没有理会她分毫。从这一天走出医院起,在林楚心里,她与林家的瓜葛就算彻底断了。不想再浪费分秒时间,她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她要尽快把公司做起来,这就算是给弟弟林皓宇的一点慰藉。一边忙工作的同时,她也没忘了继续喝她从中医院拿回来的药。那药瓶就放在她办公室桌下。每天早晚用开水兑一下就喝了。这些,都在她自己办公室里。没人知道。但凡事总有意外。这天下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她刚把药冲好,才喝一口,萧靳南就进来了。他迎面走来,她慌忙将杯子放下。甚至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放的远远的,假装自己没在喝。不过这没任何用处。因为中药味已经飘到某人鼻子里去了。“哪来的中药味?”
萧靳南微微皱着眉,X光似的眼睛,很快锁定了桌上那杯药。“这是什么?”
“……哦,这是中药。我不是肚子疼嘛,去中医院看的,人家给开的。”
抵到当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已经让越婷给你调理了吗?你平时在家不也吃药的吗?”
越婷确实给她开了一些调经的,那些在家里也吃。“这是青叶给我介绍的。青叶那么热情,我也不好不领情。”
这时候扯苏青叶出来还挺好用。萧靳南虽然还有疑色,但是脸上却没那么难看了。不怕继续追问,林楚慌忙将话题岔开:“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接你一起回家。”
“哦。那行,我也正准备下班。”
林楚立即收拾了东西。两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萧靳南又朝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看了一眼:“找个时间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林楚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那杯中药。萧靳南伸手揽过她的肩,俊颜微侧,笑了笑:“我不放心。”
“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