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舟九重妖楼内,第九层。 其中颇为广大华丽,镶金嵌玉,墙壁上有珊瑚明珠大放异彩,以为照明。 其中所有,无不透露着苍古粗犷气息。 乌解扬盘膝而坐,身前有一枚晶莹玉螺。 他信手一扬,落下法力一道,玉螺便微微震动,渐渐有软肢探出。 见玉螺苏醒,乌解扬这才又落下一道气机,其中包裹着一片金光,正是九宫金光。 天地间推演之法不得运行,似北冥部这般的前古遗族,便开发出新的寻物之法。 正是他身前这只玉螺。 其为前古异种,身量弱小,却有千里万里寻踪之能。 北冥部因而将之圈养,若要搜寻何物,便以玉螺指路。 此法向来无往不利,这次也是一样。 玉螺将气机吃了下去,不多时只见身躯上泛起金光,合成一股往远方投去。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
乌解扬回头看了乌灵昀一眼,“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莫要再生事端。”
这一眼尽是警告之意。 乌灵昀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头称是。 乌解扬这才一步踏出,化作玄青大潮,往远方扑去。 此遁法与水相合,此刻又在海上,更是迅疾,约莫一炷香,他便到了一处海域。 乌解扬现出身形,往下方一看,湛然青瞳生发青光,穿透海水直达海底。 仙环藏身的洞窟一下就被他发现。 乌解扬轻笑一声,身化水光直奔洞窟而去。 入得洞窟,只见一枚玉环悬在半空,正有一白衣道人前去摘取。 “天府仙珍?给我撒手!”
乌解扬一见九宫仙环心下一喜,再见已有人捷足先登,登时心生不悦,一拳挥出,浑厚玄青法力化作大潮欲要将其人轰开。 然而那道人竟不避不躲,继续摘取玉环。 乌解扬便冷笑不已,他原只想迫开其人,并不打算下杀手,可道人不退,便是自寻死路。 就在他以为那道人就要殒命之时,只见道人周身忽有九字真言浮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话音落地,九字真言大放异彩,九道合一,化作惊天神剑轰然斩下。 大潮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破开,神剑去势不止,直奔乌解扬而来。 后者大惊失色,手中玉螺早已躲入螺壳中去,瑟瑟发抖。 似这等灵感非凡的灵兽,最能知晓神剑之威。 乌解扬也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他却不信邪,沛然压力却反而激起自身血脉中遗留的凶煞蛮荒之气。 “唳!”
一声鸣叫穿金裂石,只见玄青大气腾升,有千丈鹏鸟振翅而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与神剑正面交击。 下一刻只听一声哀鸣,鹏鸟直接被斩去一只羽翼。 鹏鸟法相为乌解扬神意心念所化,法相受损,他也忍不住口吐鲜血。 “真仙,竟是真仙临凡!”
乌解扬再也维持不住心神,面露惊异之色,一扬手祭出灵符一张,身化玄青灵光,霎时消失不见。 他已是金丹四转之境,能大破他道法的,自然要比他修为道行高深,在他之上便是金丹五转,也就是真仙! 胡抱璞从容收起九宫仙环,一道玄清气卷起乌解扬吐出的鲜血,就落到跟前。 天机石也叫他随身携带,稍运法力便通过这口鲜血,测算出乌解扬根脚。 “北冥部?”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是对于神祇鲲鹏的记载。 而北冥部就出自这位前古神祇,是他的血脉后裔。 只不过在幽明真仙忆识中,北冥部便是在前古都已经销声匿迹,不知为何在今时重又现世。 “事出反常必有妖,从前销声匿迹。如今却骤然出世,只怕他们所图不小。”
胡抱璞心下隐有不妙之感,再度催动天机石,循着气机追了出去。 苍茫大海上,一道玄青灵光风驰电挚,途中有一枭鸟振翅正挡在灵光穿行道路上,下一刻便被撞成血雾一团! 此后又过不久,一道幻彩迷离烟气也在此间浮现,稍作停留,便直追玄青灵光而去。 灵光一路奔腾,越过云烟,回到大舟上。 乌灵昀看到灵光赶忙迎出来,“解扬叔……” 他刚开口就被乌解扬打断话语。 “无需多言,速走!”
说着他就催动枢纽,青黑大舟便沉入水脉,宛若游鱼一般,借此遁行。 只不过大舟遁速虽快,烟气却如影随形,一直紧跟其后,逐渐拉近距离,最后更是攀附大舟之上。 而这一切大舟上的人,无一察觉。 乌解扬带大舟遁入水脉这才松了一口气,由乌灵昀扶着进了内室。 九重妖楼每一重都设有阵势,乌解扬坐定后便激发阵势,霎时有磅礴壬水精英汇聚过来,叫他尽数化纳。 换作人修可是不敢这样直接吞纳,只乌解扬并非人族,身有神祇血脉,足够浑厚强大,方能如此行事。 壬水精英聚成海潮一般,乌解扬闭目凝神,身后法力再度凝聚鹏鸟法相,鹏鸟依旧神骏,只是有一只翅膀显得很是虚浮。 “唳!”
鹏鸟鸣叫一声,旋即身落海潮中去,只见玄青光华一闪,便化作硕大无朋的鲲鱼在其中畅游。 与此同时壬水精英也被他不断吞纳。 “果然是鲲鹏后裔。”
内室一角,幻彩迷离烟气萦绕,胡抱璞正立足其中,静静看着乌解扬一点点恢复元气。 他就堂而皇之显露身形,只是无论乌解扬亦或者乌灵昀,还是妖楼中设下的阵势,无一发现他的存在。 这便是魇祷术的厉害之处。 不在此间,又在此间,真假虚幻只在一念之间。 又约莫过了一炷香,乌解扬头顶悬着的鲲鱼法相这才回落下来,化作法力散去。 他睁开眼,凌厉的看向乌灵昀,又把后者吓了一个激灵。 “解,解扬叔。”
乌解扬冷冷看着他,陆地神仙气机落下,压得乌灵昀虚汗狂流若瀑布一般,这才收回气机。 “我早知你是个不成器的,只你千求万请,还拉来长老说情,我这才带你出来。 偏你不知收敛,接连招惹是非,你可知解扬叔我方才差点就回不来了!”
乌灵昀哪里知晓会有这般凶险,连忙跪地磕头,发出砰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