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小萝莉，而是另外一个人。昨晚他和林秋涛救回来的少女正躺在那张床上，凝视着侧身睡着的小萝莉。看着眼前小人儿让人心都要化掉的可爱睡颜，她不由得安静了许多，就连呼吸也静悄悄的，一颗心悬着，始终没能放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文霄落上前拉了一把，却被少女无情推开。“你没看到吗！”

少女声音很小，但听得出来她极其气愤。“看到什么。”

说着，文霄落就去抱自家女儿。虽然这个时候把小萝莉叫醒她会生气，可相比睡懒觉带来的危害，也就不算什么了。“啪！”

少女一巴掌打在文霄落胳膊上，给文霄落吓一跳。他正要开口，却被少女抢了话头。“你疯了！我好不容易抓住一只小天使，你再这样就要把她给吓跑了！”

少女相当生气。“哈？”

文霄落把她的话听在耳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穿得稀奇古怪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邻家小妹妹的女子，还是个充满童心的少女？小萝莉是很可爱，这点不假。说是天使也无可厚非，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可你真把她当成天使，还煞有介事地说什么不要碰她，不然就跑了，这之类的鬼话，那就很智障了。“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文霄落顺着少女，并没有和她纠缠下去，而是干脆换了个话题。“比如喝醉了酒，被一群人拖走什么的，像是有几个杀马特，染着红毛黄毛绿毛……记得吗？”

“不记得。”

少女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了想，确实是不记得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转而她又对文霄落说道，“不要用别的话题吸引我的注意力，你再过来我可就动手了。”

文霄落捏着眉心，头大如斗，“那你记不记得你昨天是什么到这里的，比如你是怎么抓到这个小天使的？”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抓到了就是抓到了，说不定是十年前的生日愿望实现了呢。”

少女胡搅难缠，根本没道理可讲。可面对这样不算过分的行径，文霄落又无可奈何。“她真的不是什么天使，真的。他是我女儿。”

文霄落正色道。“胡说八道，你要是她爸，那你不是上帝了嘛。”

少女看着文霄落的眼神就像看着傻子似的，这让文霄落备受打击。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傻子嘲讽更让人无奈想哭的事呢。“你如果实在不信，掖开被子看看，她有没有翅膀，天使不都是有翅膀的吗。”

文霄落说道。少女闻言，将信将疑。不过一番思索之后，他也还是轻轻掖开了被子。看着身穿粉蓝色睡衣的小萝莉确实没有翅膀，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又产生了新的想法。于是凭借着这胡乱的猜测，她又与文霄落争辩道，“一定是因为小天使年纪太小，翅膀还没有长出来呢，不然你见过谁家孩子这么可爱。”

文霄落猛一拍额头，恨不得一巴掌给这女人拍死。你智障不讲道理该有个程度吧，我可以当你醉酒后遗症，脑子不清醒，可你不能把我当傻子。倒打一耙啊。“爸爸……”小萝莉被吵了一阵，眯着眼睛就要找爸爸抱，可她才坐起身，就一个踉跄扑进少女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萝莉，少女一下子蒙了，脑子一片空白。趁着这个她发呆的机会，文霄落把小萝莉抱在了怀里。“爸爸在这儿呢。”

文霄落轻声应答。“爸爸你怎么软乎乎的。”

丸子勾着文霄落的脖子，坐在他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一口小白牙和粉嫩的小舌头。看来还困。文霄落丢下少女抱着女儿去洗漱换装之后，少女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地小天使被人抢走了。“别跑……”等到文霄落抱着小萝莉出来，她还在房门口堵着生闷气。“你还真是偏执，说了不是小天使，是我女儿，你是不是喝假酒喝傻了？”

文霄落被她这么整一通，也没太生气，只是抱着女儿上餐桌，也让少女跟着过去。“不管怎么说，先吃早饭吧，吃完你就自己回家去。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少女还将信将疑，跟着文霄落坐上了餐桌。“吃饭吧。”

文霄落煎了鸡蛋和火腿和培根，加上烫熟的蔬菜，也就是早餐三明治的主料了。文霄落不喜欢吃生的蔬菜，小萝莉随他这一点，所以文家从来不吃生蔬菜。当然，父女俩也不吃辣椒。“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文霄落一边倒牛奶，一边向少女问道，“你真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被一群人围在路灯下，一群飞车党打扮的人。当时我和一个朋友觉得情况不对，就把你救了出来。”

少女根本没理他，只是盯着认真吃早餐的小萝莉。文霄落叹了一声，“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孙芷。”

这个叫孙芷的姑娘准备开口说话，所以顺便回答了文霄落。一句说罢，她微笑着向小萝莉问道，“小姑娘，我问你哦，你是不是小天使啊？”

文小白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文霄落。这一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至少文霄落心知肚明。小萝莉这是在向文霄落询问，眼前的阿姨脑袋有什么问题。“这可和你爸爸我没关系，这是林叔叔塞在我们家的人。”

文霄落果断甩锅，然后提议道，“吃完早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嗯，书都看不懂了。”

小萝莉微微一笑，抓着文霄落地胳膊，就要坐到他怀里吃饭。“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喂你吃饭吗？”

女儿撒娇，文霄落当然高兴的受着。可看到小萝莉这么亲近文霄落，孙芷有点发蒙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你不会真是上帝吧。”

“……”文霄落生气了，他冷眼看着孙芷，这个智障少女，低声说道，“你宁愿相信我是上帝，都不愿相信他不是小天使，是吧，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看着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胡搅蛮缠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再见义勇为。”

孙芷吓得一缩，莫名其妙地，听到文霄落这样吼他，她心虚得很。“可是真的很可爱嘛，我小时候看的画册上的小天使，就是这样的。”

孙芷委屈巴巴，低眉顺眼的，搞得文霄落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了。“你真是个奇葩。”

文霄落已经懒得说她智障了。“吃完早饭你就赶快就回家去。”

看少女这妆容装束，可能也是日常出入夜店的，所以文霄落就没说什么早点回家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可你要说少女是那种交际花之类的人……那就不应该一大早的和文霄落纠结这么半天吧。更何况还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事。“那我以后还可以来看看小天使吗。”

孙芷笑嘻嘻地问道。“不可以！”

文霄落果断拒绝。他当然不会答应，一个根本不知根底的人盯上了自己的女儿，文霄落没有答应的理由，虽然这个世界比从前那个好上太多太多，但也没有完全相信陌生人的道理。尤其是有关文小白的事，文霄落更是要小心谨慎。“把你电话给我吧，我很靠谱的。”

孙芷还想回旋。“这样，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还能见到，对不对，到那时候我一定给你联系方式。”

文霄落假意一笑，想办法搪塞了过去。可是，这种骗傻子一样的话，能够让少女相信吗？当然能！因为少女就是傻子。“真的吗？那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她也确实相信这种鬼话。早餐时间过后，缺根筋的哥特风少女离开了，文霄落也抱着小萝莉出门。文霄落去公司找林秋涛帮忙，顺便吐槽一下。孙芷则穿着文霄落四十二码的鞋，很不自在地独自离开。早晨还有些微寒，冻得孙芷一个哆嗦，转头往街角一看，昨晚文霄落两人误以为是坏人的黄毛紫毛一等缩在街角哆嗦，边上停着他们的摩托车。“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哥几个吓得够呛啊，怎么样，昨晚那两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原来这几人不是坏人，而是少女的跟班！可是说到底也怪不得文霄落两人误会，你说大晚上的，几人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在路灯下围着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少女，换了谁都会觉得这几个是坏人吧。“没对我做什么啊……哦，我知道了。”

少女恍然大悟，“他说的坏人是你们几个啊。”

“怎么我们还成了坏人呢。”

红毛头目相当无奈，“昨晚是您出的馊主意，说是要让您那个相亲对象吓一跳，就把我们几个和您自己打扮成了这副鬼样子，大晚上的，怪不得别人以为我们几个是坏人。”

“没事了，那人挺好的。他还有个非常可爱的女儿，简直就像天使一样。”

孙芷若有所思，“我那个相亲对象应该被我这样子吓到了吧。”

“何止是吓到了，简直是吓了个半死。”

红毛回头看了眼缩在街角的四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原来少女并不是什么夜店风流场的老手。装扮成这样，也纯粹是为了吓唬自己的相亲对象而已。“昨天的情况怎么样？我只记得我带着你们几个去相亲，在那家西餐厅见面，可那人不但没有嫌恶，好像对我这副样子还很感兴趣。”

孙芷说道。“是啊，那个说是从美国留学回来，耶鲁大学商学院的博士说会把小姐你调教得好好的，然后您就约他一起去泡夜店，当时老爷默不作声的，那人也不做声。才喝了一杯，小姐你就醉到了，脱下高跟鞋就给人家法拉利的车灯爆了，骑着摩托在燕京二环跑一百来迈，吓得我们几个直发抖啊。”

孙芷噗嗤一笑，“怪不得我没鞋了，那人呢，他有没有被吓到。”

“反正脸色惨白，至于有多怕我就不知道了。”

红毛叹息一声，摊上个缺根筋的小姐，真的让他们头痛。“吓一吓他也好，口出狂言，还想调教我！”

孙芷意气风发。她每次都为自己用漂亮的手段赶跑了那些来和他相亲的伪君子而高兴。“谁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不就是我爸的钱和我的身子吗，一群混蛋！”

“可这次有点过头了。”

红毛面带愁色。“怎么了？”

“后来去了第二家酒吧，您喝醉了说什么，那人是混蛋，让您堕胎流产，什么家庭暴力……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红毛当初也是条汉子，那个来相亲的当初也是条汉子，后来遇上了孙芷，一个成了傻子，一个被迫成了傻子。“那里的人起哄，就给他扔水池里了捞出来又扔进去，捞出来又扔进去，一群人蜂蛹而上，他在那里直叫喊也没用。”

红毛真是可怜那人，“后来趁乱我们就跑了，因为当时您说谁把那人扔水池里，就亲他一下来着。”

“再后来出来到了这里，这路灯下面遇到了那两人。刚开始有人上来问我们懂不懂燕京的规矩，我正要说话呢。他不由分说就打倒了我们两个人，那时候我当然要出手。可他有点厉害，我们剩下的三个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打赢他。这时候另外一个人就把您抢走了。”

红毛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解释。”

“这不是演飞车党演得入迷了吗。”

红毛解释道。“你真是个笨蛋。”

孙芷气呼呼地瞪着红毛。“那你们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而不是去找我。”

“我想，我们要找到您，就得告诉老爷。如果告诉老爷，老爷知道了前因后果，小姐你一定没好果子吃。那两人又不像是坏人，估计也就是把我们认成了坏人，所以就在这里等着小姐你回来了……这不是也回来了吗。”

“嗯，有道理，那我们回去吧。”

孙芷想了想，好像挺对。虽然这其中的道理相当荒谬。但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偶遇，也就不会有接下来文霄落与孙芷的二人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