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回燕京吗？怎么先来了这里。”

“文霄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不愿意出来找你，就单纯当你自己消失不见了，可是我不能啊，我可搞不懂你们这些聪明人的想法。”

拉法叶尔说道，“不过我很明确一件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世界都会平平静静的。文霄落可以安下心来等孩子出生，然后好好做一段时间明星，可是我们这些人不能。”

“你有这种想法就挺好的。”

秦睥睨穿好衣服，给住处旁边的火堆添了一些柴薪，而后拿出昨天猎回来的一头羊，架在火上就这样烤。他一边娴熟地翻转那半只羊，让羊肉烤得更好，一边与拉法叶尔闲聊着。“只要你心里放不下这势力大战的事，文霄落就可以放心下来。”

“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清楚了吧？”

拉法叶尔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上一次我们在外面有多危险，我差点就照顾不过来，出事了。还好后来没有上那个杀手之王的当，整个人被拧了回来。”

“我就是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虽然说我是有家室的人，可是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倒也不打紧，现在艾芙琳在欧洲那边处理势力大战的余波。这次动作实在是太大，但凡是在欧洲本土有些跟脚的人物都受到了影响。秦墨要给整个欧洲强行洗牌，这种十成十能够做到的事，就没人去质疑了——所以大家都在跟着欧洲变更地节奏，不想仅自己一家被置身事外。”

拉法叶尔点点头，然后拿出自己带过来的那一包东西。那不是什么机密资料重要文件，只是一包调味料。用来烤肉炖肉的调味料。“之前我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平时有肉吃也没滋没味的，所以我给你带了这些东西，有调味料和香料。”

拉法叶尔说，“可能不够，等用完了我再出去买就行了。“怎么？还打算长期在这鬼地方住下来？”

秦睥睨倒也没有什么赶人的意思，“挺好，我一个人在这里挺无聊的，你在这边我也正好多个伴。分工还是向以前一样，我出去打猎，做饭这些事就交给你来。”

因为神州内部势力变变动的原因，先前住在这里的前辈琴圣一家已经搬走了，就剩下他们俩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他们对这地方也算熟悉，生活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那两位前辈走的时候没说把房子留给你？”

拉法叶尔就想不通了，“在他们家里至少可以煮个饭吃——别告诉我那位前辈琴圣没有余粮了。”

“那倒不是——”秦睥睨笑了笑，“主要是不敢。”

在一天之后，燕京的文霄落收到了拉法叶尔给他的消息。文霄落笑笑也就答应打下来了，他不是不知道秦睥睨在哪儿，只是装作知道秦睥睨到底在哪儿而已。这是文霄落对秦睥睨的回报——在秦睥睨觉得累了，想要退出的时候，文霄落就是面临生死大患，也绝对不会要求秦睥睨回来。“今天不是要去参加节目吗？”

李叙礼这些天都待在家里，除了教两个小家伙一些功课之外，更多时候还是和文霄落坐在一起发呆。而后两人讨论着，男孩女孩，应该取什么名字——诸如此类的琐事。不知道是文霄落之前嘱咐过两个小家伙，说妈妈怀了小宝宝，还是她们自己发现李叙礼最近越来越容易疲倦，越发心不在焉。这些时候只要李叙礼休息，她们就会安静很多。文霄落经常能看到她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文霄落过去的时候她们很快又会跑开。“神神秘秘的。”

文霄落往往只能是挠挠头，这样说一句，然后离开。回过神来，文霄落只顾得点点头，“是啊，按照之前的安排，今天得去参加节目，晚些时候我会回来做晚饭的。”

李叙礼点点头，然后看着文霄落走出门。可是就在文霄落踏出门半步的时候，李叙礼叫住了他。“文霄落，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吗？只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把它做得深刻一些呢？”

“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人比你更懂我。”

文霄落摇摇头，“可是这也不代表你完全懂我。”

——时间推到节目现场。文霄落以为秦纵横给自己安排的是什么访谈类节目，可是上了才知道，是一档综艺节目。状态不好归状态不好，一个资深艺人该有的表现力他还是有的。显然，整个节目的重心都放在文霄落身上，而文霄落却显得平静冷淡，不愿意表现太多。自然而然的，察觉到这样细节的主持人就将话题挪移到其他人身上了。节目结束之后，张一羽看出问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通知了文霄落下一档节目在什么时候。在回家的路上，文霄落接到了秦闻得电话。“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回到神州。”

“我知道你失魂落魄的，所以作为医生，在我的病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出现了。”

秦闻和文霄落随便找了个公园长椅坐下，有些微春意的冷风之下，文霄落笑着说秦闻真是个专业的医生，知道千里之外地病人心理上有些问题，都大老远赶过来了。秦闻笑，声称这是自己该做的。“主要是向你转达两个消息。”

秦闻说，“第一，你不止要为家里添一个新成员做准备，第二，放心吧，你还有戏。这种事情，很微妙，谁也说不准。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个什么状态，但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行的——可是真要说去道歉，做什么，也不太好——是不是。”

文霄落点点头。“看来你这个医生是真的很专业。”

“我救过不少人。”

秦闻笑着摇头，“现在秦墨安排我在墨翎那边，目的就是给你维持住这段关系，可是我去了之后才发现，就是多此一举。没我给你帮忙，也完全没什么事啊。”

“也不是完全没事，在尘埃落定之前，谁知道这最后迎来地结局是好是坏？”

文霄落突然开心了很多。“等这一切结束了，一切都真的结束了——我们这些人之间是不是就没了猜忌，是不是就没了隔阂？都成为普通人？”

“我可以，你可以，秦墨不行。”

秦闻说，“谁都知道我性情飘忽不定，谁都知道我好事坏事都做，可是没几个人知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在做事。这样简单的道理，秦墨懂，你也明白，所以秦墨选择继续和合作，你选择离我越来越远，无论哪一个，都是绝妙的选择。”

文霄落不做应答。“我不过是想，让我觉得美好的东西，继续美好下去，当我觉得恶心的东西，彻底消亡殆尽。而那些我无从左右的，也最终在我掌握之内而已。”

“有那么简单？”

“这不是还在努力吗。”

秦闻说，“我是很愿意看到你最后收货你想要的结果的。”

“问过维序者是不是同意了吗？”

当天，秦闻带回去一个文霄落的微笑，和一个名字。秦闻并不知道，当他带回去那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冷血无情的，秦墨说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竟然抱着她足自己足足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眼睛哭得红肿，哭得昏睡过去。“这样不就很好吗。”

秦闻说。自己上次见到这样感人至深，并想要维持下去的一份真挚感动的时候是——秦闻想起了早年的腥风血雨，那个只想在神州做个普通法医的男人的故事。“或许收尾人有更好的故事。”

这三个姓秦的人都很有意思——有说不完的故事，各自的无聊偏执。最有意思地莫过于这几个人熟识。当一切以它最终的姿态迎向结局，似乎只有当初最不被看好的文霄落，回迎来最好的结局。其余的，我们不论此时坐在巴黎某个巨大会议室内按着额头，思索着许多事情的秦墨，还是站在墨翎总包某一个山崖上看着海岸不断深吸气的秦闻，亦或是蹲在某个小屋内一边涮火锅，一边玩着文霄落手下工作室最新发布的杀手游戏的收尾人秦川。他们各自都已经奠定了自己最终的路线。一个是不管多少世翻转，都避免不了这个诅咒一般的王者身份，最后欣然接受，并成为无数次墨翎执主上的秦墨。一个是从某个世道当中超脱出来，不论何种曲折，最后都成为了自己要成为的人的，自以为“世间最洒脱”的秦闻，还有一个，是看遍世间其他人地故事的，始终以旁观者身份存在，他人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的收尾人。这三个人，一个最终会腐朽在王位之上，开始他为王的下一生，一个会倒在“将所有不能为自己所左右的事都变得能改变”这条路上。还剩下一个，最后会在别人的故事里消失殆尽，或许会出现在下一个故事当中——不过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只有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抗拒，既不被命运所束缚，又完全没有自己一份深到全然不可自拔的执念，又不至于沦落配角的文霄落，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谁都知道是最好的结果。这是好事，至少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最后迎来了终焉的绚烂。从春天到秋天，这中间文霄落发布了两张新专辑，演了三部电影，两部电视剧。最勤奋的点体现在小说发表上。文霄落发表了一整个系列。这中间好几次起源工作室旗下竞技游戏的大型比赛文霄落都有出场，不仅仅是颁奖解说，甚至全明星赛也有他文霄落一份。而随着时间推移，维序者也开始蠢蠢欲动了。给世界的短暂休憩时间过后，我们能看到的，是一场巨大的毁灭。且大势，不可阻挡。——在墨翎本部，林夕颜抱着像文霄落更多的女婴坐在床边，铺展开一张白纸，一只手在上面写写画画。孩子虽然很小，但是很乖，被母亲忽视了也不苦恼，只是睁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母亲。“你说那个人会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呢？”

林夕颜自言自语，“是不是要等这一切都结束啊？”

小孩子不知道母亲说了什么，只是伸手乱抓。“他不会以为我真的已经完全原谅他了吧？”

林夕颜也笑着说，“要不要原谅他呢，念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