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知行的嘴角向下微微撇着，拧成一个冷酷的弧度。他把车窗打开，一扬手，精美的绒布盒子顺着车窗飞了出去。盒子的倒影在后视镜里一闪，彻底失去了踪迹。“闵……”叶凝曦注意到了那个飞速消失的小小盒子，几乎失声。在路上乱扔东西，他不怕收到罚单吗？“有事？”

闵知行不耐烦地问。叶凝曦无言，摇了摇头。算了，他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几张罚单是小事，不像结婚离婚一样引人瞩目，他应该也不会太过关心这些才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花了五亿买来的二手货，哪来的资格过问他的事？跑车一路飞驰，速度快得让叶凝曦心惊。按这个速度，闵知行这一路上应该会吃到三、四张罚单。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叶凝曦油然而生一阵疲惫，瘫倒在大床上。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好好睡过。她甚至顾不得换衣服、卸妆，就这么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刚要入睡，她忽然感觉胸口一凉。“谁？！”

叶凝曦吃了一惊，看向上方。闵知行单手按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笑意森然：“你以为是谁？不，叶凝曦……”他靠近叶凝曦，唇齿间还依稀带着酒水芳冽的气息，“你希望是谁？”

“我没有希望是谁……”叶凝曦反驳，“在你之前，我根本没有过恋爱经验……”闵知行漆黑的瞳孔里，骤然升起暴戾的暗红色。他捏住了叶凝曦的手，微笑着说：“别解释了，叶凝曦。解释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没有恋爱经验？她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吗！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可怕。叶凝曦看着他的脸，竟然有了跳窗逃跑的冲动。这里可是三楼。能让她冒着三楼的危险生出跳窗冲动的，大概也只有闵知行一个人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闵知行轻声问。他的牙齿咬住叶凝曦的肩膀，戏谑地在她身上烙下独特的烙印，“叶凝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最重要的事是专心？”

叶凝曦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她绷紧身体，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叫声凄厉：“不要，别碰我！啊啊！”

她的力气一向不大，闵知行是知道的。可这次叶凝曦的力气居然大了不少，反抗的时候，闵知行差点压不住。他单手解开皮带，嗜血地冷笑：“我们之间已经有那么多次了，你现在才想起来守身如玉？你要为谁守身？”

在楼下，几个女佣也听见了来自闵知行卧室的惨叫声。她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只有警告过叶凝曦的女佣默默坐在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怎么了？”

其中一个女佣问。另一个皮肤黧黑的女佣眼珠一转：“听说每天打扫少爷卧室，少奶奶都在睡着呢……这是不是他们的情趣啊？”

“大概是吧。”

穿围裙的女佣贼笑，“少爷和少奶奶也算是新婚燕尔，肯定会有闺房情趣的呀。”

她们猜得轻松愉快，却不知道这件事对叶凝曦而言，是不折不扣的折磨。“我的手！我的手好痛！”

叶凝曦拼死挣扎着，想把手臂从他手底下解脱出来。她的手……对了，她烫伤了！他怎么忘了这件事？！闵知行怔忡一下，松开了叶凝曦，怒火瞬间消失。疼痛稍缓，叶凝曦全身乏力，使不上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声音微弱，对闵知行说：“请你……帮帮我。”

“帮你什么？”

闵知行问。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帮我把袖子揭开一下。”

叶凝曦吸了吸鼻子。闵知行点头，坐到她身边，把她的衣袖从伤口上揭开。看到伤口，闵知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叶凝曦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急忙把头别开。她的伤口活活撕脱了一层皮，几个水泡在上面颤抖着，露出鲜红的肉，异常可怕。“我送你去医院。”

闵知行快速穿好衣服，冷声说。“不用了。”

叶凝曦疼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能挺过去的。闵家不能出这种新闻……”到了什么时候，她还在想闵家的声望？闵知行冷眸一扫：“够了！”

他一把抱起叶凝曦，冷声说，“只要你在医生面前不乱说，就不会出问题。现在，闭嘴！”

叶凝曦疼得全身是汗，一直靠毅力死撑才能说话。被闵知行说了几句，她泄了气，闭上了眼睛，一只胳膊勾在闵知行颈子上。几个女佣正说得火热，压根没想到闵知行会从楼上下来。闵知行路过她们身边时，她们正说得眉飞色舞。看见闵知行，她们连忙鞠躬：“少爷！”

她们的话，闵知行一字不漏，全听见了。他恼怒地瞪了她们一眼，从她们身边经过。现在，他没空搭理她们。等到他腾出手，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你的伤口状态很不好，”医生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着叶凝曦的伤，“我觉得，你应该住院治疗。”

“那就住。”

“不行。”

闵知行和叶凝曦同时开口说道。叶凝曦一愣，讷讷地低头：“我……我想啊，还是不这么大张旗鼓的好。”

“够了！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闵知行满面怒容，恨不得打开她的头看个究竟。“小姐，你现在的情况，是很容易感染的。”

医生叹气，不再委婉，“所以，我的意思其实是，你必须住院。”

一般查出毛病又不肯住院的，都是付不起医药费的穷人。这对俊男靓女看起来又不穷，怎么会不愿意住院？叶凝曦低声问：“真的不能不住吗？”

“不能！”

闵知行冷声回答。他拉起叶凝曦，眼神冷淡到了极点，瞳孔里有火焰跳跃，“住院处在哪里？”

医生张口结舌，居然被他的声音吓住了：“……出门右拐。”

“谢谢。”

闵知行冷声说。叶凝曦被他牵着，只能被动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多动，也不敢多说什么。闵知行的气势极骇人，像是地狱里来的死神，过了一会，她才从他的气势里缓过来，低声说：“对不起。”

“明明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

闵知行停下脚步，“你怎么这么爱道歉？”

“我不是爱道歉……”叶凝曦避开他的眼光。有谁生下来就爱道歉呢？她只是想让他满意而已。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已经被他踩在脚下了。她珍视的一切，他都能毫不费力地掠夺，他怎么还不满意？叶凝曦无力极了，悲从中来，指尖颤抖，声音像是要哭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觉得抱歉，那是因为……我不能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