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曦一直没有抬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跟在张文馨身后。她的背影消瘦憔悴，闵知行放下手里的大班笔，飞扬的剑眉微微蹙起。他明明让她好好吃饭，一顿都不许少的……难不成她没听？不，这和他没有关系。闵知行又把目光聚焦在文件上。她咎由自取，怪不到他身上。张文馨把叶凝曦带到漏壶咖啡机面前，随手拉出一个抽屉：“这是总裁常用的咖啡粉。”

叶凝曦轻轻点头。张文馨注意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嗤笑一声：“别以为长着一张脸，就能在办公室里站住脚了。”

她拿出一个咖啡杯放在桌上，“想在这里干下去，你得学会干活。花瓶是活不下去的。”

她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实话。叶凝曦低声说：“我知道了。”

就算张文馨不说，叶凝曦的打算也是这样。她既然来了知行集团，就要靠能力让别人承认。如果闵知行也认可她的努力，当然是最好的。不过……以他那个狂傲又恶劣的性格，他真的会承认吗？叶凝曦忍不住怀疑。“我先示范一次。”

张文馨熟练地泡了一杯咖啡，看着咖啡一滴滴从滤纸上滴下，须臾接满了一杯。她拿起咖啡杯，对叶凝曦点头，示意她也试试。叶凝曦从没用过这种咖啡机，本来就不习惯，再加上紧张，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试好。张文馨刚想骂她，看见她茫然失措的表情，心也软了。她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她足足试了六次，才泡好一杯咖啡。张文馨满脸解脱：“快去送给总裁吧！我去下楼处理文件。”

说完，张文馨快步走向电梯。叶凝曦不是笨人，她明白，张文馨是不想和她一起进去。仅仅是泡好咖啡，她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闵知行会不会发怒？叶凝曦无奈地端着咖啡，走进了闵知行的办公室。闵知行正在低头看文件，没有说话。她把咖啡放在闵知行的桌子上，说：“总裁，咖啡来了。”

“你叫我什么？”

闵知行头也不抬，声音冷漠。“……总裁。不然，我跟着她们叫闵总裁也可以。”

叶凝曦小声说。她越来越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闵知行抬眼，冷笑一声，把文件放在一边。叶凝曦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她刚要惊叫，就被闵知行用手堵住了嘴。“我从来都没允许过你这么叫我。”

闵知行冷声说，“是你自己要来知行集团的。”

叶凝曦很快冷静下来，但闵知行放在她腰间的手还是没有松。她摇了摇头，示意闵知行别捂着她的嘴。闵知行松开了那只手，改为放在她的腰间。“……”叶凝曦无语。这个姿态暧昧极了。要是刚好有人推门进来，她一定会被看成老板的办公室情人。“放开我……”叶凝曦小声说。闵知行冷声问：“什么？”

“我说……放开我！”

叶凝曦鼓起勇气，“我知道该怎么叫你了……闵知行，放我下去！”

“不放。”

闵知行面不改色。叶凝曦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小声说：“闵知行，你放开我……”她余光看见他的西装，急中生智，“再不放我下去，你的西装会皱的！”

闵知行有轻度洁癖，一直很在意个人形象。这样，他总可以放她下去了吧？“我说过了，不放。”

闵知行淡淡地说，“我决定过的事，你以为自己能改变得了吗？”

“闵总裁，这是财务部这个季度的报表。”

张文馨拿着一个文件袋，想也不想，直接推开了门。看清闵知行和叶凝曦的姿势，她愣住了。原来……原来闵总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不！重点不是这个！张文馨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脸色：“哎呀，忽然想起来劳资处的报表还没拿。闵总，抱歉，我再出去一下。”

“回来。”

身后传来闵知行冷淡的声音，张文馨暗暗叫苦，却不敢转身。“闵总……您是还有什么事吗？”

她小心地问。“下次进来之前，记得敲门。你出去。”

闵知行面无表情地说。“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张文馨如获大赦，快步走了出去。闵知行看向怀里的叶凝曦，视线玩味：“一会，人人就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

叶凝曦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艰难地问：“你……是故意的？”

“对。”

闵知行笑意冷漠。叶凝曦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看见她的眼泪，闵知行心里忽然变成了一团乱麻。他厉声说：“哭什么！”

让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就那么丢人，丢人得让她哭成这样？！叶凝曦没有回答，只是躺在他怀里默默哭泣。闵知行松开了手，把叶凝曦推到一边，拿起了旁边的电话。叶凝曦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心里更难过了。“刚才的事，不准和任何人提起。”

闵知行只说了一句话，把听筒重重地放下。电话对面，张秘书听着听筒里的“咔嚓”一声，半天回不过神。叶凝曦抹了抹眼泪，怔怔地看着闵知行。闵知行淡淡地说：“叶凝曦，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后悔，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既然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丢人，那么，他不介意让她知道现实的残酷——让她亲自体会一下，如果没有他，她会过成什么样子。“我不会后悔的。”

叶凝曦的声音还带着哭音，却无比坚定。闵知行冷笑：“很好。你现在就去后勤维护处报到。”

“后勤……维护处？”

那不是负责清理的部门吗？她好歹也是本科毕业的学历，就算是应聘进知行集团，也没什么问题。可他……居然叫她去做清洁工？“没错。”

闵知行敲了敲桌子，姿态轻蔑，“你现在就可以去报到了。”

她被他的态度刺痛了。叶凝曦一咬牙：“我去！”

义无反顾地走向门口。她也是有骨气的人，总不能就这样被他看不起。何况去做清洁工，就不用总面对这个男人了。对，或许做清洁工会更好。叶凝曦安慰着自己，拉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闵知行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她宁可去做清洁工，每天累得半死，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这个事实让闵知行眉头紧皱：“回来！”

叶凝曦摆出得体的微笑，转过身，低下了头：“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她不敢抬头。一抬头，眼泪就会暴露在他面前。但她不想示弱，只是想哭。对啊……只是想哭而已。“你想用扫地、倒垃圾的手给我做饭？”

闵知行冷声说道，“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