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追究谁不好，已经没有意义了。”

闵知行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诱饵，“段女士，不如……您来劝劝令爱吧。”

“我劝！”

段贤淑生怕闵知行反悔，急忙答应。闵知行笑着，把手机递到了叶凝曦手里。叶凝曦机械地接过了手机，嗓音干涩：“……妈。”

“你这丫头是要害死我们啊！”

听见叶凝曦的声音，段贤淑一下哭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家里的事，也是能和记者到处乱说的吗？！”

“不是我说的。”

叶凝曦无力地辩解。闵知行挑高了眉毛，冷笑地看着她。看见他的眼神，叶凝曦的心一冷，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也对，证据摆在眼前，还有谁会相信她呢？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指望任何人相信了……“那……”段贤淑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怀疑，“那是谁说的？”

叶凝曦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段贤淑沉默了，没有立刻指责她说谎。叶凝曦有些微微的感动。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她，她的母亲，也会站在她这边。“但是，闵先生说，这是你说的。”

段贤淑叹了口气，“你知道，闵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因为……”叶凝曦苦涩地低眉，“那个人，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像是水晶天鹅。”

水晶天鹅的事，只有叶家人才知道。可段贤淑总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报社吧？“……”段贤淑咬了咬牙，“你去认错吧。”

闵知行冷讽地看着她。“妈！你居然让我认错？”

叶凝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一下坐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她真的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连妈妈都不相信她？闵知行看着她的表情，眼里骤然闪过一抹挣扎。她现在的反应，不像是在说谎。也许，她真的没有把苏意暖的事告诉报社？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推翻了。每个证据都指向叶凝曦，她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摆脱不了这个事实。段贤淑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无奈：“这些，妈妈不知道。但是，你再不道歉……”她似乎哽咽了一下，“叶家就要倒了。”

叶家……是啊。叶凝曦恍惚地摇了摇头。这些天，她一直想着和闵知行斗气，完全忘了叶家的注资。“叶家不能没有这笔钱。”

段贤淑继续说，“只能靠你了，凝曦……你要好好地认错，明白吗？”

叶凝曦的表情全都消失了。她静静地挂断了电话，看着闵知行。闵知行皱眉。“闵知行。”

她声音缥缈，“对不起。”

“……”闵知行突然觉得，让她道歉，似乎并不是好的选择。“对不起。”

叶凝曦继续说，“我不该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该违抗你的命令。”

闵知行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该……把你的事，告诉报社。”

叶凝曦眼里的光骤然消失，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生气。闵知行脸上，一抹阴霾一闪而过。他沉声说道：“够了！”

叶凝曦的唇瓣缓缓合上了。“该死的！”

闵知行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小房间。回到卧室，他一拳打在墙上。他的力气用得不小，墙上的画框都颤动了起来。叶凝曦道歉，明明是他想看到的。为什么她道歉了，他反而会心疼、不舍？该死的叶凝曦！该死的她！……段贤淑放下电话，脸上阴晴不定。她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拿起话筒，拨出了一个号码。“喂？”

话筒里传来叶铎海懒洋洋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含着醉意，明显是喝酒喝多了。段贤淑欲言又止：“铎海……”“哦，是二、二婶啊！”

电话对面，叶铎海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他擦了擦嘴，醉醺醺地看着镜子，笑了起来。“铎海，你少喝点。”

段贤淑柔声劝道，“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嗝……”叶铎海打了个嗝。他只是有点酒意，还没喝醉，当然不会糊涂到对段贤淑破口大骂的地步。他耐着性子，假惺惺地说道：“我知道，二婶是为了我好。我也是今天有应酬，才会喝酒的。”

段贤淑的心思本来也不在喝酒上。她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问道：“铎海，二婶问你……你有没有把水晶天鹅的事，告诉别人？”

段贤淑记得，自己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叶铎海。她当初也只是想让叶铎海更了解叶凝曦的生活，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会在多年之后，变成叶凝曦夫妇不和的导火索。听见“水晶天鹅”几个字，叶铎海的酒就完全醒了。他吓出了满身冷汗，来不及多想，张口反问：“水晶天鹅？什么水晶天鹅？”

“就是……”段贤淑一愣，“我告诉过你的啊。你二叔给你妹妹买的那只水晶天鹅。”

“哦？是吗？哈哈哈……”叶铎海一阵干笑，“我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二婶，真是不好意思……”他心虚得几乎语无伦次。好在段贤淑没听出来。她松了口气，叹息一声：“那，二婶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挂断电话之后，叶铎海擦了擦冷汗。还好段贤淑没有刨根究底，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藏住这个秘密。——他确实把水晶天鹅的事告诉了别人。那个人打扮得奇奇怪怪的，还戴着大大的墨镜，挡住了半张脸……不过，对方给的报酬足够优厚，足足有二十多万。想到这，叶铎海笑了起来。二十多万啊，换她叶凝曦的一个小秘密……这还不值？反正嘛，这件事应该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他就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了。……闵宅。门是打开的，就在她旁边。但是，叶凝曦没有一点出去的渴望。因为……出去之后，就会看见闵知行吧？叶凝曦蜷缩在房间角落，从落地窗里看着闵家的花园。闵知行刚才已经逼着她道歉，现在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最好是不会来了。想到闵知行的存在，叶凝曦就会咬牙切齿。她已经足够努力了！她连尊严都舍得踩在脚下，最后换来了什么？——她就算是死了，在他心里，也不如苏意暖的一句话分量重！她咬着牙，在地板上坐了起来。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叶凝曦愣了愣，转头看向那道身影。那是个低着头，正在为花园锄草的女人。月光把她的侧脸照得清楚，叶凝曦错愕地凝视了一会，思绪更加混乱了。她不是被闵知行解雇的女佣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