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宽容。叶凝曦的眼眶彻底红了。她无语凝噎着，接过酒保调制好的鸡尾酒，一口喝了半杯。“不要喝得这么急……”祁钧阳无奈地叹息。他从酒保手里接过酒，对酒保致意微笑，“谢谢你。”

酒保受宠若惊地摸了摸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平时也没少接待这些有钱有势的少爷。可他们从来都没屈尊和他说过话，更别提正眼看过他、对他说一个谢字了。“没……没什么。”

酒保的脸色有点发红，转过身去嘟囔了一句。叶凝曦捧着酒杯，怔怔地看着祁钧阳。他……还是那么温柔。从小时候起，祁钧阳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把温暖不断投射给每一个人，就算受到再多的委屈和不平，也不会摆出怨天尤人的样子……他为什么能这么了不起？是和苏意暖在一起的缘故吗？叶凝曦心里酸涩难当。她垂下了视线，低声问道：“你开心吗？”

祁钧阳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请问，你的意思是……？”

他委婉而礼貌地问。“我只是想问你，过得开心吗？”

叶凝曦酸楚地眨了眨眼，怕眼泪滴落下来。在祁钧阳面前，一切的不美好都被放大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肮脏的人，是个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人。祁钧阳想了想，一双清俊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我想，我是开心的。”

他轻饮了一口鸡尾酒，看着叶凝曦，目光温柔，“我很开心。”

——他确实很开心。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女孩儿，当然会开心。“……这样啊。”

叶凝曦强笑，笑容里有些落寞，“你开心就好了。”

是啊，他开心就好了。这一刻，叶凝曦深深地觉得，自己连苏意暖都不如。苏意暖是骗了人，可她也给人带来了快乐。可她叶凝曦能给人带来的，全都是痛苦。就连一丁点的快乐，她也不能带给别人。闵知行娶了她之后，也很少开心了。想到这，叶凝曦扬起寂寞而凄楚的笑，声音破碎而凄冷。“你开心就好了。”

她重复了一句，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小姐，你怎么了？”

祁钧阳蹙眉，拦住了她。长岛冰茶后劲非常厉害，叶凝曦的脸上已经一片酡红，眼波也有了朦胧的醉意。他总不能看着她这样离开吧？“我没事。”

叶凝曦深深呼吸，想把胸膛里的酸楚呼出去，“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

她不能再和祁钧阳待在一起了。她会羞愧、难过到疯狂的。“这样吗？”

祁钧阳听得出她言语里的拒绝。他皱皱眉，不动声色地让开了。叶凝曦对他微笑一下：“谢谢。”

话音未落，她就从祁钧阳让开的通道快步走了出去。她的步伐凌乱，简直像是逃命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祁钧阳蹙眉，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的背影。……叶凝曦走到门口，单手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呼吸。酒会上的人太多，空气太污浊了。刚才，她有要死在那里的错觉。更何况，那里还有个祁钧阳。叶凝曦弯下了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领口里露出了一抹春光。她也不知道，自己微红的醉颜，比化妆之后更加引人遐思。叶凝曦的美，是温和、清纯而无害的，最受这些有钱人追捧。很快，一个穿着得体、油头粉面的青年就盯上了她。“小姐，你好啊。”

青年笑嘻嘻地看着她，贼眼溜溜，一直往叶凝曦的领口里瞟。真是白嫩。他吹了个口哨，眼神秽亵。这妞的身材这么辣，长相又好，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小开带来的货。叶凝曦微微侧过头，眸子带着三分醉意，凝视着男青年。青年被她看得一愣，心里升起了最深沉的欲、望。“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他浮滑地夸了一句，又试探道，“有没有人和你一起来呀？”

虽说这妞很正，可他还是得三思而后行。毕竟这个酒会上全是有钱人，他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岂不是得不偿失？“我？”

叶凝曦指了指自己，嘴角嘲讽地轻扬。青年赶紧点头：“对，就是小姐你。你这么美，我怎么会问别人呢？”

话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恭维一句。闻言，叶凝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美么？”

她咯咯娇笑着，直起身，在青年面前转了个圈。青年看得两眼发直，咕噜一下，咽下了一口口水。天呐，这可真是个尤、物！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地方没有……要是能和她成了好事，可真不亏！叶凝曦的头晕晕沉沉的，思考起来，也不如平时便利了。她只觉得男青年的眼神让她不太舒服，却不知道，这种眼神后头，到底藏着是什么样的愿望。她单纯而稚气地又问了一句：“我美么？”

“美！美！”

青年疯狂地点头。虽然她的脸不算极品，可她这身段，绝对没得挑！“啊……”叶凝曦粲然一笑，不期然地想到了一张俊美、冷漠的脸。想到这张脸的瞬间，叶凝曦的表情变得清冷无波。闵知行那个男人……他早就去追苏意暖了，对么？那么，她就算说自己没有同伴，也不算什么，对吧？“我没有同伴。”

想起闵知行对她和苏意暖的态度差别，叶凝曦的报复心陡增，直勾勾地看向青年。“太好了！”

青年大喜，赤、裸裸地看着叶凝曦。他的眼神像是已经把她剥光了，正在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光裸的胴体一般。叶凝曦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男青年逼近一步，伸手就要捏叶凝曦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调侃：“你都一个人到这来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不就是想找个饭票，干他一票吗？”

这种酒会上，来往出没的交际花从来都不在少数。青年看着叶凝曦，色授魂与，恨不得下一秒就压到她身上，动作也更激烈了，直接就要抚上她的胸脯。“你做什么？！”

叶凝曦又惊又怒，连着后退好几步，拉开了自己和他的距离。“别装了啊，小妹妹。”

青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不怀好意地笑，“你孤身一人来到这，不就是想钓个凯子吗？你……啊——！”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变成了惨叫，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后踉跄着退去。“你是谁？！你搞什么？！”

青年五官微微扭曲，愤怒地咆哮，“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当然知道。”

闵知行低沉、优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赵少，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闵知行来了！叶凝曦瞪大眼睛，手脚猛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