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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师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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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赵昀召一众要臣入宫,汇总一年政事,商量来年政务,期间改号为绍定。  绍定元年,正月初八,临安荣王府起了一场法事,为老知府汪纲颂经祭奠,全绩夫妇披麻戴孝跪于堂前,左右和尚僧人持铍敲鱼儿,阵阵梵音不绝于耳。  午时左右,全绩送汪沁回内堂休息,而自己则与僧人一同用饭,期间寻了一小僧私下聊上几句。  “和尚,某听荣王说你是阿育王寺来的僧人?”

全绩活动双腿,伸了伸懒腰。  “正是,小僧师范见过全帅。”

师范为人开朗,对全绩也不避名讳。  “你认识某?”

全绩满脸兴趣的笑问道。  “全帅威名广传临安,拒外族于北境,乃当世之英豪。”

师范恭维了一句。  “哈哈哈,无论真假与否,和尚这话某还是很爱听的,某听闻和尚来临安也是为了俗事?”

全绩引话入正题。  “不错,奸相当道,欲占我寺为墓,小僧奉方丈之命,特来临安广而告之。”

师范侃侃而谈,看似对全绩没有丝毫戒心。  “和尚就不怕某告知史相?”

全绩知道师范如此招摇过市是为了自保,这等佛家谶语会惹来杀身之祸,师范唯有让百姓都知道他在此地,才能保全自身,不被有心人残害。  “全帅说笑了,全帅是何等人物?秉家国之大义,行世道之正途,怎会与诡诈小人为伍?且史弥远早已是众叛亲离,小僧与全帅讲几个史弥远身旁人,全帅便知火候了。  史弥忠、史弥坚二兄弟对史弥远多是痛心疾首,常写信让他辞去相位,不行弄权之事,史弥远不听,史弥坚一气之下辞官归乡,而史弥远也与之少有来往。  史弥远之侄陈埙也曾写信警告史弥远:“痛加警悔,以回群心。早正典型,以肃权纲,大明黜陟,以饬政体。”

史弥远没有接纳他的意见。在贾贵妃入内时,他就上奏说:“乞去君侧之蛊媚,以正主德,从天下之公论,以新庶政。”

史弥远召他来问:“吾甥殆好名邪?”

陈埙说:“好名,孟子所不敢也,夫求士于三代之上,惟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之下,惟恐其不好名耳。”

然后陈埙“力丐去,添差通判嘉兴府”,拒与弥远合作。  史弥远的弟子黄师雍,虽师出史弥远之门,但对于史弥远的一意羁縻行为却十分愤慨,进而拒绝与史弥远来往,断绝与史弥远的师生关系,而且逢人贬说史弥远,以自己有这样的老师心感羞耻。  这只是史弥远身边的亲朋,更有他提携之人对其之厌恶,更有天下士人对其之憎恨。  如此一来,小僧有什么好怕的呢?”

师范对史弥远可算是做足了功课,从其为人处事,交友环境一一都做了细查。  “这只是史弥远私事,你说史弥远强占你家寺院,可有证据?”

全绩掸了掸袖口土尘,随口问道。  师范双目一亮,双手合十:“请全帅主持公道,小僧既来临安府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手头上备了史弥远写给方丈的书信,以及地方州府征地兑银文书,当然小僧也可出堂为人证。”

“此事急不得,听闻你写了一首佛谶?”

全绩神情依旧没有变化,还是平常作问。  “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纯属无奈之举。”

师范笑道。  “近日为何不发了?此事不做大肆宣传怎么引起官家的注意?”

全绩给师范提了一醒。  “明白了,那小僧近日便去城中各处走动,但佛谶上墙,留不过第二日啊。”

“这事你得去求荣王,他平素好礼佛,也爱管不平事,他不让揭,临安府哪个官员敢动?”

全绩再行指路。  “那小僧尽力一试。”

“嗯,但这两日就别乱走动了,安心做法事吧,午后某不在,你若有什么事可去寻我家父亲。”

“是,全帅。”

继,全绩回内堂休息了片刻,换了一身绿袍官衣,头戴长翅帽,脚踏皂靴,准备去枢密院报备。  一个时辰后,车马落定,全绩大步上阶,抬头便见枢密二字,好一个阔府高门,权力中枢。  枢密院,二府之一,宰执门庭,掌管兵籍虎符,有调兵遣将之权,与中书门下、三司并立,但大宋南渡之后,枢密院的权力相应缩水,开禧北伐后丞相兼任枢密使成了定制,故而这枢密院的一把手仍是史弥远。  枢密院内设十二房,分是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而全绩今日要去的是掌官吏任免、升降、赏罚及差官文书等事的“吏房”。  全绩一入门,便有小吏迎上前来,笑盈盈的问道:“官长面生的很,不知姓甚名谁呀?”

“全绩。”

“哦,原来是全副承旨,请随小人来。”

小吏也是个通透人,对着官员升迁变动掌握的十分透彻,迎来送往极少出现失误。  “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吏房,新官到任都要去那里报备,今日又是开年第一工,大多数要员也会去那儿,全副承旨可一一拜见认识。”

小吏回应道。  “你倒是熟络地方呀。”

“小人在枢密院也呆了四五年了,各方门庭还是知道一些的,全副承旨威名小人也略有耳闻,日后希望全帅提点一二。”

小吏是个健谈之人,几句话便搭上了关系。  “好说好说。”

继,二人到了吏房,一入大堂便见两位老者端坐交谈。  “汝是何人?来此作甚?”

薛极今岁官拜参政知事兼同知枢密院事,可谓是宰执第二人,他自然是认识全绩的,但在这枢密院中他想立威谁也拦不住。  “下官全绩拜见薛相。”

全绩拱手答道。  “今日是开年第一工,为何姗姗来迟?”

薛极为政这么多年来除了攀附史弥远之外没有出过什么大错,也算是个中庸之臣,当然能走到宰执这一步的都没有简单人。  “家中有事,故而耽误了,望薛相见谅。”

全绩今日只是来报备,他是新官有这个特权,哪怕是晚间来也无妨。  “哼!人人都像你这般,这朝廷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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