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枯燥的梦。梦里,有一座洁白的城堡,不同的是,这个城堡,居然是漂浮在天上的。而我,就在更高处注视着这座城堡,看着这城堡里一些日常琐事。有来来往往的士兵,有在集市上高声争吵的平民,还有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城主。相同的是,他们有着一样的洁白的翅膀。不同的是,他们井然有序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就连路边衣衫佝偻的乞丐,都那么栩栩如生。】…………闹钟的响声如同粗大的手掌般将我拉回了现实,我随手关闭了闹钟,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直到许久之后,我才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这对于一个坚持到高二却从未迟到过一次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噩耗。还好是夏季,我省去了穿过多衣服的烦恼,这也是我喜欢夏天的所在。起码,夏天,能比冬天多睡十几分钟呢。从家里到学校的路程并不远,算算时间,距离第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我从家走到学校了,甚至我还有闲暇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毕竟我可不想在上课时间众目睽睽的走进教室,虽然逃不了在周末班会上被点名评批,这,也是我执着于不迟到的原因了。慢慢悠悠的,我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踏入校门,原本应该是上课时间,路上本没有多少学生走动才对,可偏偏在教学楼前,一群又一群学生簇拥着,交谈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我在那人群里,发现了我的同桌。我的同桌长得比较老成,我想,如果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走在校园里,一定会被各种学生误以为是老师吧。他的人际关系处理得特别好,这与我是恰恰相反的,高中已经过去了快两年,很遗憾,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我悄悄走近同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问道:“大伟哥,什么情况?搞什么地震演习吗?”
大伟哥目光呆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直活泼开朗的大伟哥,居然会有这般神情。约摸过了五秒钟,大伟哥揉了揉眼睛,转头问我:“什么?”
“我说,这是在搞地震演习吗?你反应可真快呀。”
大伟哥白了我一眼,似乎埋怨我有点吓到他了,然后对我说:“有人跳楼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望向前方,映入眼帘的也只有一块白布,还有旁边遮掩不下的斑驳的血迹。其实我对他是谁,为什么跳楼等等都并不关心,只是觉得可惜了。我一直认为,死亡并非是新的开始,也没有广义上的轮回的说法。我们永远存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世界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规定好的。只是我们处在三维空间,误解了时间是流动的。所以生命的结束,只是从自己开始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些事情似曾相识,有些人明是初遇,却好似见过了无数次一般。当然,这是我所理解的轮回,至于事实如何,谁又能探究呢?而我觉得的可惜,并非是因为生命的逝去。人生就像是一盘循环播放的录像带,而她的,却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又一次轮回的她,又会从这个地方,跳下去。周而复始,无法改变。我本就不喜欢凑热闹,理所当然的,便要转身回教室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冲撞到了一个过路的女孩儿。过肩的长发,宽大的校服,以及散落一地的书本,还有一个慌张的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慌忙的解释着,赶忙捡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书本。“没关系的。”
女孩儿很有礼貌,只是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也能清晰的传递到我的耳朵里。我将手中的书本整理好将它交还给女孩,郑重的在道了一次歉后,慌慌忙忙的,逃离了嘈杂的现场。……我的课桌,在窗户旁边,而窗户外,可以看到一片稀疏的树林。我很喜欢这个位置,我喜欢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喜欢那树林里那唯一的一棵一年四季都充满生机的冬青树,偶尔,会有一些小鸟,栖息在树枝上,相互谈笑着。我的生活很是平庸,不高不低的成绩,不吵不闹的得过且过,我甚至能够想象出,几年后我们毕业了,举办同学聚会的时候,没有人能喊出我的名字,当然,除了我的同桌。这样的生活带来的也只能是枯燥和乏味,也只有窗外的这一抹景色,能给我带来些许的慰藉。我看着这冬青树,开始陷入了沉思。我想到了早上的梦。那个梦与众不同,很真切,很连贯。我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世界的造物主?造就了那个世界,然后观察它。这个念头有些中二,尴尬的我,没有办法细想下去,只好强制打断。之后我思考了午饭,想到了放学要去做什么。还想起了,那个女孩……虽然只是短暂的相遇,但她的音容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一想到轮回后要无数次的撞到她,就感到非常的抱歉。而且,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越想下去,我的脸就愈发的烫了。好在这个时候,我的同桌回来了。“小刘子呀,你今天咋来的这么晚。”
“我!姓!叶!”
我气愤的说道。“啊,对对对,我记得,叶重秀嘛。”
“我叫叶!梦!”
我有些气恼,好吧,我纠正自己之前的话。同桌毫不在意,继续有一茬没一茬的和我聊着天。好在不久后,老师进门了。我才有机会,对着窗外的冬青树发呆,想着那个女孩儿。“小王八,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要不要我帮你跟老师说声,请个假,回家休息?”
同桌关切的问道。我瞪了一眼同桌,不再理会,继续畅游在我的幻想之中。……“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发呆,走了走了,今天食堂烧鸽子,再不去连骨头都没有了。”
同桌的声音把我从幻想拉到现实,如同往常一样,同桌对食物有种莫名的执念,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慢悠悠的收拾好书本,开始向食堂走去。说来我走得并不是很慢,可当我到了食堂后发现,同桌已经打好了两份饭菜,坐在角落,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四处张望。看到我来,同桌很热情的招呼着我过去。知道同桌在窗口前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那是,要不是凭借我的花言巧语,和连蒙带抢,哪能这么丰盛。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伟哥拍着胸口傻笑道。不得不说,高中以来,同桌都特别的照顾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之对此,我特别感动。我欣然坐下,我一直觉得,对别人的好意推迟,岂不是有点辜负了对方,倒不如下次找机会,再回报回去好了。“我可以……坐这里吗?”
就在我准备享用同桌的战果时,突如其来的,这好听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妙,就比如一个刚认识的不常用的成语,却能在短短几天里被各种人重复提起。我看着四周已经几乎满员,点点头,紧张的说道:“当……当然。”
她在我面前缓缓坐下,而我,在这种食物混杂的味道中,闻到了一股很特别很特别的味道。这味道并不是很香,也无法描述。如果硬要说,就好像在夏季的清晨,被浓郁的树林包围着,是夏天的味道,且舒适,且温馨。得此机会,我自然能够偷偷的看几眼一直占据我脑海一上午的女孩儿。她的身材有些瘦小,就好像,我一直注视的那棵冬青树一样。可能是,没怎么吃饭。真的是愧疚,因为我看到她胳膊上,贴着一张创可贴,可能是早上我撞到她的时候,弄伤了吧。我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将手中刚夹起来的鸽子腿,缓缓的递进她的碗里……等到我反应过来,看到的是女孩诧异的目光。我的同桌,甚至忘记了咀嚼嘴里的食物,张大着嘴,见鬼一样的看着我。我开始手足无措,慌张的解释到:“不是……我,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早上,我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个?”
女孩儿仔细的看了我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
看着女孩儿认出了我是谁,我异常欣喜,然后继续解释着:“对,就是我,那个……早上,真不好意思,你看还弄伤了你。我这是刚打的饭,还没有动过,还……还请你不要嫌弃。”
话虽如此,一个陌生的男性未经允许突然向自己投食,任何女孩子都会反感的吧。我这理由似乎找得有些牵强。我甚至能想象到女孩儿气愤的倒掉手里的饭菜,然后扬长而去,以后看见我都躲着我走的样子。不过出乎意料的,女孩儿并没有这么做。女孩温柔的笑道:“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的,不过我还是收下啦,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这一次短暂的接触后,再也没有了交流,就连一直话多的同桌,都默默地在那里干饭。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同桌肯定是想给我们创造机会,但如果找其他借口离开,我们肯定会更尴尬。所以就加油干饭,尽快撤离。而我可不这么想,同桌要是这么撤离了,那我呢?我不擅长交际,能扯的话题几乎没有,岂不是比现在还要尴尬,不行,我也要加油干饭,不然,就跟不上同桌的节奏。于是,女孩儿就这么惊讶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我们。她可能在想,我们是饿了多久了。其实我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又或者,我能有同桌一半的能说会道,说不定可以结交个新朋友。“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教室午睡了。”
同桌头也不回的溜之大吉。其实我也快吃完了,可能同桌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并没有发现。此时我不能喊他等我一下,因为我嘴里还有大口的饭菜。我加速扒拉了两口,见同桌已经走远,我也起身说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我收拾了一下,转身要走。“谢谢你的鸽子腿,再见~”女孩礼貌的对我说道。我对着女孩儿挥了挥手,转身追着同桌,走了。第二次相遇,居然,是这样的尴尬。……回到教室,同桌见我居然也溜了,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喂,你是不是傻,多好的机会,你就这么逃啦?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创造机会,我后面的鸽子肉都没尝到味道就直接吞了。”
“你不知道我不会说话吗?难道你要让我在那里跟她大眼瞪小眼呀。”
“我以为关键时候你能不怂,鸽子腿你都有勇气夹给她,结果交个朋友要个联系方式都办不到。老周呀,我看错你了。”
“再说一遍,我姓叶,而且,我也不想嘛。”
“那下次,下次再碰到她,我来帮你撮合。”
“啊?不必了不必了,我真的只是因为早上不小心撞到她感到愧疚,撮合什么的,不用了吧!”
随后,我推脱掉了同桌的各种想要热情帮助的请求,让同桌放弃了帮助我的想法,同桌只好自顾自的午睡了。我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冬青树。似乎,那冬青树,比以前成长了些许,也有些茂盛了。我开始想起,如果真的,和她谈恋爱,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窗外吹进来的风,已经不似以往的那种清凉。炎夏,已经结结实实的到来了。这也证明了,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希望可以赶着暑假之前,能够和她,交上朋友。至于,恋爱?我并不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