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她难不成还能赖在咱们家里不走了？”

程秋雯拉着窗帘进屋。那头竟然真的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她这趟来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要是咱们家不给她凑够了数儿！把你小妹的那个学费坑补上，她就真的在咱们家住下了！”

程秋雯皱着眉头，心理渐渐有些不爽了，“妈，她现在睡在什么地方？”

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手里还领着一麻袋的脏衣服，程秋雯突然有了一点很不好的预感。程妈妈唉了一声，“雯雯，你爸爸你也是知道的。活了这一辈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这几天都是让你二大妈住在你的房间里的。不过你放心啊！你爸爸说了！只要你回来，他一定下定决心把你二大妈撵走！雯雯，你别生气啊！我相信你爸爸这次说的话一定能算话的！”

程秋雯冷笑了一声，若是放在从前，家里来了客人，程秋雯想也不用想，收拾收拾自己去客厅睡沙发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如今自己不在家里看来倒是给二大妈提供了一个好的住处啊。程妈妈听不到她说话，语气又委屈了下来，“雯雯，你是不是气你爸爸了？”

“没有，妈妈你别瞎想。我，我短时间内真的没想过要回去。”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了妈。我我今天在我们小区门口看见二大妈了。难道不是爸爸让她过来找我的？”

程秋雯喝了口水，问出了心底的疑问，程妈妈立刻否认了一声，“不不不！应该不是！你爸爸虽然面上对人家客客气气的，私底下没少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二大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你二大妈找你去了？”

“也不是来找我的。她在我们小区门卫那里被拦下来了。人门卫不让他进来，我就听到她说是来找自己闺女的。”

“雯雯，你干的好！不要理这个女人！她简直就是疯子。”

程秋雯心底对于她妈妈跟二大妈之前的恩怨，那是从小看到大的。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也没再说什么。“妈，她这样说的话，我倒觉得小妹真的可能就在我附近。这样吧，我抽空好好找一找小妹。要是能遇到她，我跟她谈一谈心里话。到时候学校这个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哎哎！我们家就你想的最周全，我听你的！”

“妈！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跟我爸说啊！我不想他知道我的事情。”

程妈妈抹了抹眼泪，“你放心吧，我这次连你住在哪里都没有告诉你爸爸。雯雯呐……”“好了妈妈，我话说完了。挂了啊！”

“雯雯……”程秋雯挂了电话，心底酸酸的。她每次跟家里通过电话心里都很不舒服。委屈是有的，但她也自责。不过，搬出来却并不会后悔。程秋雯把手机插上电充电，想着找小妹的事情，她也算是有个眉目了。接下来的一周里，程秋雯一边忙着工作，一边拜托了周平和周嫂子一起，在小区周边打听看看有没有一个十八九岁大的叫程秋玲的姑娘。周平一开始还觉得这名字跟她很像。程秋雯告诉他，在她老家那儿，取名字都是按照辈分来的。到她这一辈，都是秋字辈分的。人是在找着，可程秋玲就像是故意藏起来一样。饶是程秋雯，找了两个星期也没能找到这个姑娘影子。上微信和QQ也都戳不活她。周平那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天下午下班的时候，程秋雯接到了程有财的电话。电话里男人自然又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通。不过程秋雯已经听麻木了，倒是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你二大妈走了。”

“真的走了？”

程秋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那头程有财竟然真的嗯了一声，“老家这会儿村里有点事情，你二大爷那样的人，扶不起的阿斗。瘸子里头的将军。也没什么好说的。”

程秋雯哼笑了一声，事情才不会这么简单，就算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二大妈也不可能说走就走。“爸，你给了她多少？”

说给是客气的。程秋雯知道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大爷家里头买房子，找她爸爸借钱说一声，她爸就给人家打过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老本。大爷两个儿子初中毕业辍学在家，打工的钱还不够那两个小子败的。最后娶媳妇儿的钱还是程有财给出了一大部分。她家是穷，可她爸爸就图个面子。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程有财听到她这么问，面上立刻就火了，“你个死丫头！老子找你拿点钱你都不给，我借钱给我兄弟怎么了？”

程秋雯也不说话，心底想着，您那是借吗？您那分明就是冤大头，给人白拿！现在把钱存在银行里利息底没得转可那也不算亏本啊。可您这是把钱往水里扔！“多少？”

程秋雯执拗的又问了一句，也不管程有财气成什么样。虽然程秋明现在开始找工作了。但是看他那个动静，程秋雯相信，每个三年五载的，这小子不可能真正的安下心来的。现在就让他糊弄着。家里的事情她该担的还是要担着一点的。程有财摸了摸鼻子，冷哼了一声，“两万。”

呵呵，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没有这个钱非要找自己闺女借钱来着。原来还留着一手。程秋雯也不恼，这事儿基本在她想的范围之内，“爸，您可真有本事！”

这是真心话。但是她一直觉得像她爸爸这样活着的人真的好累！这么忙忙碌碌操劳一生，到底是为了谁呢？那边程有财骂了她两句，又说，“你妈妈说你找你妹妹了？”

哎，就知道妈妈靠不住，还是跟爸说了。程秋雯低低的嗯了一声。那头又说，“你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死丫头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虽然上班，但是穷的那个死样子我也不说了。你要是敢把你小妹的剩下来三年的学费都揽下来，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程秋雯安慰了他两句，“爸爸，我又不傻！”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秋雯摸着小哈的脑袋，虽然知道她爸爸是怕自己给家里头添麻烦，但她心理还是抱着意思庆幸。其实她爸爸一直都是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的。她琢磨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我想着劝一劝小妹，让她办个休学。现在她也年满十八了。工作的话也能赚点钱。她家里靠不住，她可以靠自己。学业可以工作赚一点。来日方长。”

程有财握着电话紧了紧手指，“你最还是这样想的，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还活不活着。”

程秋雯一听他开始说教，立马有点想挂掉电话的冲动了。好在程有财知道她不会帮着程秋玲出学费的事儿之后就没有跟她继续聊下去。程秋雯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忙活了晚饭，程秋雯刚想着吃饭，门铃就被人按响了。她开了门，周平站在门口，看见门开了脸上笑的还挺开心的。“秋雯啊！你让我给你打听的人，我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真的嘛？周哥！您进来说，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你忙，过来坐，我跟你说啊，”周平进了屋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今天去明河公园的时候碰到一个以前的战友，他在这附近认识的人比较多。我就随口那么一问。那小子竟然真的知道！”

“周哥你快说！”

程秋雯激动的看着周平。周平见她心急，哈哈笑了一阵儿，“就在明河公园啊，前阵子有个扎着马尾，个头跟你形容的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喜欢在那里插个画架子给路过的行人画肖像。收费的那种。据说小丫头画画还蛮有天分的。我跟我朋友这么一提，我朋友说指不定那个小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周哥，你朋友有说那个小姑娘都什么时候去那儿画画吗？”

程秋雯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转转。说不定就遇到了呢！可惜周平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她的时候还有些抱歉，“秋雯呐，你这事儿要是再早一点告诉我，说不定咱们现在都找到了。那个小姑娘这一周都没去过了。我朋友说她已经不在那儿画画了。”

“不在了啊……”“对啊。秋雯，你别急！我再打听打听！说不定那天就又遇上了呢！”

程秋雯冲着周平摇了摇头，“周哥，辛苦你了！我现在起码知道她过的还行！小丫头片子竟然还知道靠着画画赚钱养活自己！”

程秋雯早就知道她这个妹妹在画画上挺有一套的。没想到她画的画竟然也能得到人家的人可，还有人愿意专门花钱找她画！程秋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个妹妹她最放心了。要是能好好过，她也就不用这么着急的找人了。跟周平道了谢送他到门口。“秋雯，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妹妹怎么说也是成年了。总会回家的！多大矛盾啊，总会过去的！”

程秋雯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心底有些苦，不过她妹妹也是比她勇敢的多了。程秋雯自己当年十八岁的时候还乖乖的上学呢。哪有跟家里人闹翻的勇气啊。周平走了以后，程秋雯终于舒了口气。她看着一个人的家里，突然有些失笑。日子是自己的。将来也是自己的。要敢作敢当啊！程秋雯就这么每天上班下班，每天过的都很快。生活之中缺少了一个秦纪冬，程秋雯反倒是觉得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小哈的时候有点发愣。该死的男人，明明那么讨厌还弄只狗狗来膈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