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林子里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不杂乱,听起来像是只有一个人。 在路上策马狂奔的是一位传令兵,看样子像是一个汉人。但对方自己是否还认为自己是汉人则有些难说,在辽东的历史中胡化的汉人数量一直也不少。 传令兵把视线紧紧盯着前方的大路,在他的背上背着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这份文件是围困笔架山的汉人章京黄文杰上报皇太极的奏折。 奏折中这位汉人章京一五一十的将笔架山里面发生的变化给记录了下来。但这份广为详细的奏折注定是传不到他的皇帝那里去了。 “起!”
随着孙守道的一声令下,一条绊马绳平地升起。那位汉人骑兵见状连忙勒住缰绳打算逃出眼前的埋伏,但为时已晚,一个胆子大的士兵直接冲上去用长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鞑子的情报还真不错呀,这下咱们可就好办了。”
孙守道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向着那位传令兵的尸体走去。 他伸手将尸体上用来装奏折的包裹给扯了下来,瞄了瞄包裹里面的奏折。 希望里面有有用的情报吧。孙守道心想道。 左晋一行人在拷问那个被俘虏的鞑子后,便知晓了这一条被笔架山清军专门用来运送情报的小路。不仅如此,那位鞑子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被哲布殴打。还一并告诉左晋大概就是这两天,笔架山的章京会再向上面提交奏折。 在知晓了这个消息后,左晋马上派孙守道作为先锋。带领数十位士兵星夜兼程的赶到这里埋伏清军的传令兵。 “哲布,这还是要麻烦你了。”
左晋在收到孙守道带过来的包裹后马上把它转交给了哲布。 那奏章是通篇用的都是满文。 “嗯。”
哲布点了点头,在仔细的阅读后他便流利的将奏报上的满文翻译给了左晋他们。 奏报的大致意思是这位章京注意到了明军有大部队从海上进入笔架山,企图以此作为一个前进基地。为了防止辽东局势变得有利于明军,这位章京建议皇太极再多派遣数千人来巩实他的部队。 左晋在听完哲布的翻译后脸上不自禁的泛起了微笑。毫无疑问,海上的明军大部队无疑就是刘应国的那八千人马。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根据那位被俘虏鞑子的情报这位章京手底下的队伍差不多有近五千人马。这绝大多数都是步卒,骑兵只有一个牛录。而且那些满人牛录似乎也并不是太服从那位汉人章京。 左晋在心中暗暗打着算盘,自己这里差不多有一千人。可以打仗的战兵虽然少,但也有三百余人。笔架山里面还有三千明兵,再加上刘应国的八千人,足足有一万二的部队! 虽然左晋也并非认为在战争中士兵越多越好,但是不管怎么说兵力对比是一万二对五千。 优势在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才可以和城里面的刘应国部联系。 这次行动左晋并不打算让自己的队伍作为先锋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对方毕竟还是有五千人的,如果刘应国出兵的慢一些自己这里可是要溃败的。 而且刘应国是完全自己有力量去达成这一目的,那么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左晋这一行的伤亡。甚至刘应国在知道消息后,还会盼望着左晋他们这一千人被鞑子吃的干净,毕竟少一个分功劳的嘛。 还是得先找人进城啊。左晋在心里面想到。 尽管他不是那种坐视友军覆灭的人,但谁又可以保证这位辽东副总兵不是呢? “我去吧。”
李瀚看出了左晋的想法说道:“退知,你是在想怎么和城里面的刘副总兵接应的事情的吧?这件事就让我去吧。”
“不。”
左晋出言反对道:“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在路上被鞑子抓住了,我怕你卖国。”
左晋的后半句是半开玩笑式的说出来的,他原先就是一个贫嘴的人。只不过多年的军旅生涯打磨了他的性子,叫他与以前相比变得沉默寡言了。 “我不会的。”
李瀚的语气极其认真:“我跟着你出来的时候我就没有想着活了,我如果被鞑子抓住了我会自尽的!”
“我不能一辈子庸庸碌碌的活下去。退知,让我去吧!我一定可以说服刘副总兵的!”
左晋仔细的打量着他这位一同弃笔从戎的友人,他讶异的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对方。在李瀚那文弱不堪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 “行!但是我要孙守道去护着你。你一个人,恐怕越不过鞑子的封锁。”
左晋嘱托道。 “嗯……” 夜晚,刘应国带着几位亲兵登上笔架山的城楼俯视下面围困笔架山的清军部队。清兵的大营离城的距离虽不遥远,但是也足够对方对城中的变动做出反应了。 清军的章京在发现明军在增兵后非常谨慎的将夜间巡逻的队伍增加了一半,大营也撤开了几里。 出兵吗?刘应国暗自思考。虽然眼前的鞑子看上去只有四五千人,但是由于对方一直没有离开。所以刘应国害怕对方在附近还有伏兵。 不出兵吗?大军入笔架山这是谁也看见的,这么多的人如果就在笔架山干吃粮食不做事刘应国也不好向朝廷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亲兵突然走上来一位附着他的耳朵说道:“城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代理千户左晋的部属。”
左晋?刘应国努力回想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突然他想起来对方好像是前几天宁远城里面出动的那一支炮灰。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瀚一行人是趁着夜色偷偷摸到城底下被守城士兵用吊篮给吊上来的。他们一上城便离开被刘应国的部下给看住了。似乎那一位刘副总兵对他们并不关心,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召见他们。 这可急坏了两人,虽然他们几次想要那几位看管他们的士兵去告知一下刘应国。但士兵却一直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就在二人感叹自己的期望所托非人,刘应国是个十足的懦夫时。一个身着甲胄的士兵走了过来说道: “你们就是之前从城外来的吧?刘总兵召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