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主动跟自己搭话，难不成，母亲心理已经原谅自己了？叶国涛能够在母亲的动作和言语中中感受到和善的信号，主动夹肉的行为是“母子冷战”结束的动作。“妈，您也吃。”

叶国涛心里一暖，投桃报李，夹了一块鱼肉搁在母亲碗里。毕竟是一家人，同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之间哪里存在解不开的心结。“咳咳！咳咳！”

叶国婷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宣示自己的存在感。“姐，你也吃。”

一根青菜放进姐姐碗里。“你！”

叶国婷气鼓鼓的瞪眼。“未来你的打算是什么？”

陈芳问道。叶国涛掌权之后，因为冷战的缘故，陈芳从不过问任何生意上的事宜。任由儿子折腾，今天是第一次主动讯问。能够迫使陈芳转变观念的主要原因还是叶建国。牢狱中的丈夫宁可无条件的信任初出茅庐的儿子，都不愿意让自己这个当妈的掌权，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更何况，儿子的确是将叶家从破产的深渊中生生救了回来，这便意味着错的是自己。“是啊，老弟，承包食堂。开自助餐、开熟食品工厂，还把舅舅赶到乡下建养猪场，先前赚的老本全都折进去了，还欠了银行一屁股贷款，你到底想干吗？”

姐姐叶国婷也非常好奇弟弟的想法。“多花钱，才有动力去赚钱嘛。”

叶国婷抄起筷子就敲弟弟脑门。“正经点，说实话，你到底想干嘛！”

靠着无敌的忽悠神功，叶国涛强行“逆天改命”，把菜馆从濒临破产的悬崖边生生拽了回来，由此可见他的经商才能之卓越。但让全家人都想不通的是，叶国涛折腾来折腾去，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是负债三十多万，人家做买卖都是越做越赚钱，叶国涛反其道而行之，买卖越做越赔钱。“我怀疑，你是在瞎折腾，压根不懂做买卖！”

叶国婷妄下结论。“非也，此言差矣。”

叶国涛搁下筷子，从牙签筒里拿出一根牙签，剔牙。“欠钱跟欠钱大有不同，我欠钱，欠的是银行的钱。这不叫欠债，这叫贷款，贷款，懂吗？”

说这话就有点侮辱人了，叶国婷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气的想要打他！妈妈陈芳也懂贷款，只不过，她疑惑的是叶国涛的操作。“银行贷款需要质押，你拿什么来质押，谁给你当担保的呢？”

叶国婷提出质疑。一口气贷款三十多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银行在审批贷款资格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两样：质押物＋担保人。缺一不可。叶家的亲戚朋友大多是普通家庭，资产中下，不具备高额贷款的资格。叶国涛资金的来历成为了一家人的心病。“担保？当然是政府给我担保的啦！”

“政府！”

母亲和姐姐齐齐瞪圆了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写着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赶紧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急的叶国婷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有点渴。”

叶国婷麻溜儿的给弟弟倒一杯温水，坐在桌边，就像是渴望听故事的孩子。“事儿也不复杂，我不是上电视了吗，咱们县领导们对我的经营模式十分认可，所以把咱们家的好滋味集团列为重点扶持企业，牛书记以政府的名义来作为担保，批准银行给咱们家三十万的启动资金，所以，我才会有钱前后折腾。”

“牛书记……”陈芳沉吟片刻，然后问道。“莫非是牛爱国牛书记？”

牛爱国这个名字，对于绝大多数年轻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普遍的年轻人对于官场的事情并不上心，可对于陈芳这些上了年纪，富有社会阅历的中老年来说，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叶国涛点头。“是啊，就是牛爱国书记，是他拍板决定重点扶持咱们家集团的，说起来，他还是咱们家的恩人呢。”

“天啊……牛书记……”陈芳喃喃自语，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跟县委书记打交道。眼前的这兔崽子还是自己儿子吗？他怎么有能耐跟书记打上交道呢？“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无缘无故，书记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么好！”

不愧是读过书的，脑瓜子灵活，叶国婷在震惊中保持了清醒，一眼就看破了个别玄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天海那么多家企业，凭什么单单会挑中你呢？作为纵横天海的官场高手，个个都是人中精英，手中权势通天，只要想调查，叶国涛忽悠加盟店的那点儿小手段压根儿就瞒不过牛爱国的眼睛。“两年。”

叶国涛伸出三根手指。“作为交换条件，两年之内，我要保证企业规模达到三百人，至少要让三百户家庭完成脱贫，纳税五十万！这是我跟牛书记之间的交易。”

三百户！叶国婷和陈芳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天海最大的国营钢铁厂，员工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才区区200职工而已。而叶国涛的承诺是什么？两年之内，把一家只有五六个人的小餐馆做成一家拥有三百名职工的大型集团！两年纳税五十万，如此换算下来，必须要保证年产值不低于200万！两年……730天……50万税收……想想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果……我说如果，万一没有完成预定目标怎么办？”

叶国婷小心翼翼的问道。叶国涛微微一笑，叹息道：“简单。”

“取消现有的政策优待，并且连本带利归还所有贷款，资产查没，一无所有。”

“嗯……现在后悔来得及吗……”叶国涛摇头，笑道：“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