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不是走掉的人不长良心。他真正敢于离开,不再联系,其原因,归根到底,是被逼的。一群刁民主义的勒索者,逼走了一个原本心存善念的好孩子。可以想象得到,当他做出永远不回这个小山村时候的念头,会是一种多么无奈,多么悲痛的心情……然而,村里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反而是把没良心和不孝顺这种大帽子扣在了孩子的头上。他们一家也成了村里人唾弃的对象。真的是瞎了眼睛,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自己富贵了,就不认村里这帮穷乡亲们了!就没见过这种不长良心的混账犊子!而孩子的父母则是默默的继续工作,偿还昔日孩子欠下的学费和债务。一直还到了今天,还没有还完。当叶国涛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和经过之后,轻而易举的就能反推出孩子昔日的想法和心态,以及村里人的反应和感受。拍着村长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有时候,人穷啊,真不能怨自己点背,有时候,这就是命,命里注定改穷,穷是有道理的。”
老村长老脸一红。“唉,我也是不久前想明白的,其实,也不怨人家孩子不管咱们,主要是,俺们这帮人,逼人家逼得太狠了,但凡是当初给人家送几个鸡蛋,让人家多念着我们一点好,就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一个该死的穷字惹的祸么,大家伙们实在是穷怕了,所以,当面对机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牢牢抓住,生怕把自己落下。”
“唉,是我这个当村长的失职,思想觉悟不够高,才酿成了今天的遗憾。”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知错改错了之后,又怎样呢?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们穷归穷,这是他们的命。在这起事件当中,唯一感到可惜和惋惜的就是大学生的父母了。他这一走,一去不回之后,可就苦了他们老两口了。吃了苦,遭了罪,还要承受着村里人的骂名,默默地还钱还债。一点福都没有享受得到。说白了,全都是村里贫穷原罪惹的祸。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来,到我们村里多看看,兴许,还有惊喜呢。”
村长赶紧岔开话题,他不希望一直在这个话题上较劲,这是在揭伤疤。每一次谈及此事,对于村子来说,都是一个耻辱。万一说的不高兴了,惹得金主不愿意投资了咋办。“我们村跟别的村不一样,我们村的青壮劳动力非常多,不存在老龄化的现象。”
“青壮劳动力多,也就是没有工作,吃闲饭的年轻人很多,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不是没有工作,家家户户都有地种呢。”
“种地又不是天天都种,也就是春秋之际稍微忙一点,一年到头,农忙的日子,就那么几天,平时的时候,为什么不出去打工呢?”
“……”“是因为懒吗?”
“……”你这么问话,让我怎么回答呢……叶国涛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村长的心头上捅刀子。竟然让我无言以对。“穷,不能认命,尤其是年轻人,老年人,年纪大了,翻不出去大山,这个情有可原,但是年轻人为什么不肯走出去呢?”
叶国涛打破砂锅问到底,想要问出个所以然。“这不是因为路不好走吗,村子里的人,都嫌麻烦……”村长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说完之后,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这特么是理由嘛!这不是直接承认村里年轻人都是一群懒汉了吗!“哦~原来是因为路难走啊。村里的青年们都是残疾人吗?都没有腿吗?如果都是残疾人的话,为什么不申请残疾补贴呢,每个月也不少钱呢。”
“他们四肢健全,只是……只是嫌出去麻烦……”村长越说话,声音越小。“这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青年,宁可窝在山村里穷一辈子,都不肯走出去,搏一搏,多赚点钱,见一见外面的世界,这不就是懒汉么。难怪会一直穷下去呢,村长,我现在有点怀疑,在你的村子里,我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都要打一个问号。”
“别别别!不是这样的,我说错了,不是懒,只是……”村长记急得满头汗水。越急越说不利索话。“先别急着下结论啊,先看看再说,看看再说吧!”
村长拉着叶国涛往村里走,村里的一棵大树底下,四五个年轻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正聚拢在一起打扑克牌。不禁打牌,而且,还在赌钱。叶国涛瞄了一眼,赌头不是很大,都是一分两分的小面额。看到这副不争气的场景,村长心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刚否认了村子的穷,不是因为年轻人们太懒,结果,就看到了这么一出!这不是刚打了自己的脸么!气急败坏的村长顺手抄起了旁边人家门口搁着的扁担,挥起扁担就朝着一个青年的屁股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哎呦喂!四叔,您这是干嘛!干嘛打我啊!”
“打你?我不仅要打你,我要揍死您们这帮没出息、不争气的混账东西们!一个个的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游手好闲,看老子不好好地打死你们!”
“哎呀,村长,你这是干啥类!不就是打牌的时候没叫上你吗!下次一定!”
说话的年轻人幸好躲得快,狠狠地一记扁担打在了他刚才做的位置上,把屁股底下的瓦罐直接打了个粉碎!好险啊!“四叔,您玩真的啊!”
“废话,老子就是要打死你们这帮丢人现眼,不干人事的王八蛋们,现在把你们打死了,免得让你们几个出去给村里人丢人现眼!老子就算是偿命,也得弄死你们几个!”
村长是真的上火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