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官司同时展开。 大舅哥倒霉了,自己也倒霉了,这可咋整? 柳铁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会摊上官司。 在他想来,只要能挣钱,只要不做坑蒙拐骗的事,就大胆的干。 谁知道,他给大舅哥图纸能犯法啊? 再说了,这玩意本来就我爹弄的,我给别人用有啥不对? 就你巧手能用,人家巧编就不能用了? 哎,还真不能用。 有律师说了,人家申请了专利,你用了就犯法。 哎呀,我咋犯法了呢?! 柳铁柱坐在宿舍的凳子上抽闷烟。 柳长顺的铜烟锅使劲儿的敲在凳子腿上。 把柳铁柱吓了一跳。 “爹,你这是干啥啊?”
“干啥?我想打死你!”
老头腾的一下站起来,用烟袋锅指着儿子,低声骂道:“都是你这个败家玩意!”
“爹,是俺媳妇非要我……” “她让你死,你咋不去呢?!”
老头现在是憋了一肚子气。 以前,卢老板对自己是多器重啊! 有时间就来看望自己,还有说有笑,涨工资加钱。 现在你再看! 卢老板已经大半年不来厂子里了,也没来看望他们了。 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爷俩还成了被告。 如今,这件事算是在厂子里传遍了。 爷俩的权威也荡然无存。 不用说啊,这背后说的话也不会好听。 有些话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什么吃里扒外,白眼狼,没良心。 啧啧,你听听,你听听! 老头越想越想,终于发作起来。 “不就是打官司么,打就打,反正我们没错。”
柳铁柱鼓着眼珠子吼道:“你家做铁锅,还不让别人也做了?咱家边筐,别人也能做啊!”
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 柳长顺用烟袋锅指着儿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也是。 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都是互帮互助。 天下没有吃独食的卖买。 其实,柳长顺也不太明白,自己咋就犯法了。 可是既然人家东家敢打官司,那么自己一定有理亏的地方。 爷俩正在争执的时候,柳铁柱的电话响了。 一看竟然是媳妇儿打来了。 他心里也憋着气。 要不是你当初撺掇,能出现在的事么! “你打电话干哈啊!”
铁柱没好气的问。 “妹夫,是我!”
柳铁柱以为是媳妇的电话,结果是大舅哥。 “哥?有事啊?”
“我是告诉你,我的官司打不赢了。”
薛老板在电话另一头沮丧的说道。 “为啥啊?咱自己家的玩意,你还不能用了?”
“妹夫啊,你咋还没明白呢?人家有专利啊!”
“啥?专利?我们家的东西还不能用?”
“唉,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人家律师解释了。人家的专利合法。”
“咋合法啊?”
“你们是在工作期间作出的东西,人家是付了工资的,你们创造性的这些东西是属于公司的。再有,有些思路也是人家卢老板的,对不对?”
“呃……” 柳铁柱回头看看老爹。 柳长顺已经听见了。 他低声说道:“说良心话,人家卢老板是出了大力的,要是没有他的想法,咱们也做不出来。”
柳铁柱见老爹也是这个观点,他咂咂嘴说道:“按你们这么说,还是有些道理。”
他到现在心里有些恍然。 原来在工作期间做的东西都是归单位上! 想想自己每月开的工资,他心里也是认同了。 可是,这玩意毕竟是爷俩亲自完成的。 那是不是说,以后爷俩走了,就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去别的地方挣钱了? 反正,他的脑子迷糊,也想不明白。 “问问,咋判的?”
柳长顺在后面低声提醒儿子。 “哦,你那边是咋判的?”
柳铁柱也想知道结果。 “还能咋判?赔钱呗。”
大舅哥沮丧的说道。 “这可咋整啊,让我赔各种损失1000万呐!我咋赔?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大舅哥竟然在电话里哭了。 还哭的极其伤心和委屈。 在他的心里,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咱农民就是想着挣点钱。 再说了,我也没碍着谁啊? 你家在东北,我在山东,隔着老远了。 你告我干啥啊! 柳家父子一听,啥?一千万!当时腿就软了。 这可咋赔? “妹夫,你看看能不能跟你老板说说,咱少赔点行不?我实在是赔不起啊!”
薛大老板已经要哭死了。 他现在是厂子厂子被查封,货物被扣押。 老婆也气的跑回了娘家。 扔下两个孩子。 让他腹背受敌。 不仅是这样,银行账户也封了。 自己现在是分逼没有。 没活路了。 手下的员工也是一哄而散。 这几年的折腾,让他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他在当地算是名声彻底臭了。 只能让妹夫出面,看看能不能跟人家商量商量。 “我,我也没招啊!现在,我们爷俩也吃官司了。”
柳铁柱早被大舅哥的赔款吓住了。 我的妈呀。 要赔这么多?! 那,那我们爷俩不也得赔? 赔多少? 这些问题把他吓得腿软。 还好在是坐在凳子上的。 “啥?你们也吃官司了?”
大舅哥心里一惊。 “唉,哥啊,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啊!我们爷俩也不知道要赔多少呢!”
柳铁柱沮丧的说道。 他现在心里后悔了。 悔不当初啊! 自己就不应该听媳妇的话! 现在怎么样? 赔钱!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儿的揪着。 柳长顺也心里直突突。 可他抬头一看,儿子的脑袋上直冒青烟。 他“哎呀”一声。 伸手在铁柱的脑袋上胡噜。 “哎呀,爹,你别打啊!”
铁柱以为他爹要揍他,吓得他赶紧起身要跑。 “你哥臭小子,着了!”
“啊?”
铁柱还没明白咋回事,柳长顺指着儿子的脑袋说道:“烟,头发着了!”
这会儿,柳铁柱也闻到了焦臭味,头皮发烫。 他扔了手里的电话,两手一个劲儿的胡噜。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 柳长顺直奔洗脸架,把早上没舍得倒的洗脸水浇在儿子头上。 哗,滋啦。 这点水一点没糟尽,全落在他脑袋上了。 柳铁柱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镜子面前。 那个惨样就别提了。 大半个脑袋的头发都打着卷。 焦臭的黑灰挂在脸上脖子上。 衣服裤子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 再加上他受到惊吓,脸色惨白。 要多衰有多衰。 柳长顺见状也是呆呆的。 爷俩一想到现在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 铁柱子也不再硬气了。 他抽抽泣泣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流出一道道的黑痕。 老柳头也眼圈泛红。 他坐回床上,颤抖着手抠出烟丝来,使劲儿的塞进烟锅里。 刚要点烟,也不知道火柴去了哪儿。 他把烟袋锅子一扔,叹了口气。 他想了一下,下决心了。 “走,跟我走!”
“啊?这就回家了?这个月的工资……” 柳铁柱也不哭了,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想什么呢?我们去找老板。”
柳长顺恨铁不成钢的瞪起眼珠子。 “说起来,是咱们不对!其实,咱们早就应该去认错了。可……唉,怪我啊!”
老柳头算是想明白了。 要是自己站在卢昌华的角度,怕也得这么干! 你想想,他早就知道手下人吃里扒外,人家都忍了。 到现在了,还得不到一句道歉,那人家凭啥要原谅你?! 就算是赔钱他也认了。 柳长顺想开了之后,让儿子拾到一下,出门见老板,咱也不能太丢人。 柳铁柱急急忙忙跑去了理发馆,把头发都剃了,直接剩个光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理不出什么发型了。 一切从头再来吧。 此时的卢大老板正坐镇北岗的家中,炖小鸡呢。 经过如此种种的布局,终于收网了。 他今天的心情好,炖个小鸡吃吃。 至于糯米和盛宇这些孩子,谁却吃的了? 就在他哼着小曲,在厨房里享受着烹饪的快乐时,老婆大人的指示来了。 “媳妇儿,有啥指示啊?”
“我能有啥指示!是柳家爷俩想见你。”
“啥?他俩要见我?咋还找到你了呢?他们没有我电话?”
“人家怕你拒绝,所以打给我了。”
王瑶解释了一句。 见丈夫在电话里没说话,王瑶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咱们还是见见,毕竟宾主一场,好聚好散嘛。”
卢昌华心里有些矛盾。 你说见面了说点啥? 大家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见面也是尴尬。 “有必要见面吗?”
卢昌华问道。 “唉,咱们还是和气生财。就算人家有错,我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王瑶说道。 “好吧,你安排吧。对了,我在家炖了小鸡,你早点回来,咱们喝一杯。”
卢昌华有意淡化柳家父子的事。 “行。不过你喝醉了我可不伺候你。”
“嘿嘿,这你可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