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夫妻俩对繁育杞柳又研讨了很晚。　　第二天，王瑶去上班，卢昌华则开始给孩子们准备开学的东西。　　再过几天，赵雅和糯米就要去北宁读书了。　　该准备的东西还不少。　　首先就是铺盖。　　这个卢妈妈和老丈母娘这两天正给孩子缝被子呢。　　这会儿已经有了棉芯。　　可卢妈妈觉得不行，怕孙女晚上睡觉冷，非要买棉花自己做棉芯。　　王瑶也只得顺从。　　她在北宁买了棉花，找了街边弹棉花的，让人家直接弹了一床棉被。　　前两天拿回来了，俩老太太就在炕上缝上了。　　孩子的书包，文具，写字本都买了不少。　　被子在老丈人家。　　他过去看了看。　　“爸妈，这也太大了吧？孩子还小，哪用得了啊？！”

“她以后就不长了？”

“就是，长大了还能用呢。”

卢昌华跟老太太也说不明白，她们愿意咋的就咋的吧。　　他又去了韩家。　　“韩大爷，赵雅的东西都备好了吧？”

“备好了，放心。”

老韩头心里欢喜。　　自家外孙女读书有了着落，这比啥都强。　　韩大妈指着炕上的新被子说道：“这不，都做好了。”

“你咋跟我妈一样呢？都弄这么大？”

“孩子长得快，大被能用一辈子！”

“好家伙，韩大妈，您这想的够远的。”

正在说笑，他兜里的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这号码不认识。　　“喂？”

“卢总，是我啊，我是林业局的王洪斌。”

“王洪斌？”

卢昌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想起来王洪斌是谁。　　“昨天我还跟您一起去了303林场呢。”

“哦！”

卢昌华猛然反应过来，王股长！　　“哎呀，王股长啊！”

“是我，是我。”

“你找我有事？”

“我在404林场呢，离你不远，在这儿我们也找到了部分杞柳，你看有没有时间过来啊？”

“现在吗？”

“要是方便就现在过来。”

“林场在哪儿啊？”

“404林场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

王洪斌嘿嘿一笑。　　“就在你们农场边上。”

“我们农场边上？”

“对，你来场部，一直往南走，去十分场的路知道吧？”

“知道，我倒是走过几次。”

“过了九分场，再往前有个岔路口，你往左转，走一段就到了。”

“哦，你等等，我记一下。”

卢昌华找出纸笔来，把王洪斌说的要点记下来。　　“404林场在长水农场这儿？”

到现在卢昌华还有点不相信。　　他还真不知道，农场这边还藏着一家林场呢。　　还离自己这么近。　　他回家给爸妈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　　“你去404林场？”

老卢问道。　　“爸你知道这个林场啊？”

“以前听说过，那边的路不太好走。”

“我一直不知道那边有林场。”

卢昌华感慨道。　　“一般人都不太熟悉。”

老卢说道：“我以前在东边的木沟河做饭，就是十七队的东边。那时候听人说有个404，我是没去过。”

“这个404林场是往南走，你说的木沟河是往东，不是一个方向。”

“那我走了。”

“行，早去早回吧，那边挺荒凉的。”

要是搁在以前，想要去这些地方，是很困难的。　　主要就是交通不便。　　除了道路不好外，还有就是没有交通工具。　　要是全靠腿走，那得走好几天。　　小时候卢昌华就听老妈说过，老爸曾经从木沟河背着馒头走回场部，走了一个白天，加半宿。　　大半夜才到家。　　其实，直线距离才二十多公里，走路也就三十多公里，可那时候路难走，就是这么费劲儿。　　而404林场距离场部粗算也就十五公里左右。　　老卢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现在不仅路比以前好了很多，关键是家里有车啊！　　你看走路十几公里费劲，可开车就是一脚油的事。　　“爸，那我走了，你跟我妈说一声。”

“走吧，快点回来。”

“哎。”

卢昌华开车就走。　　有车就是好。　　只要有了车，人的活动半径就在百公里左右了。　　要是靠腿，活动半径最多十公里。　　从三分场到404林场，至少有三十公里的距离。　　以前看似遥远的距离，在汽车面前，就是个把小时的事。　　很快，卢昌华就到了场部。　　从良种场出去，往南，只有一条砂石路。　　沿路走了一阵，就见到了一个连队。　　路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长水农场九分场”。　　看样子，没走错。　　在路人的指示下，去十分场的路也只有一条。　　沿路一阵疾驰。　　果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这要是不知道路的人，可不敢随便拐弯。　　往左一拐，一条路伸向了茂密的丛林里。　　卢昌华的车子在山林间穿行。　　斑驳的光斑把这条林荫路照射的有些神秘。　　两侧的密林中，偶尔传出几声怪叫。　　也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叫声。　　好在他是在车里，车子的油门轰鸣也给他壮了不少的胆。　　越跑，卢昌华心里越发虚。　　他跑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终于，在拐过一座山脚，他看到了在山窝里的房子。　　望着屋顶的红瓦，卢昌华的心算是落了地。　　一种遇到同类的喜悦充斥着他。　　他脚下的油门踩的更深了。　　车子在砂石路上咆哮，发出的轰鸣传出老远。　　卢昌华在路边终于看到了牌子。　　“北宁市404林场”　　“终于到了。”

卢昌华舒了口气。　　这个林场，在前世卢昌华都不知道，也没打过交道。　　能冒蒙摸来就不容易了。　　前方路边，出现了一排瓦房。　　门口站着几个人。　　卢昌华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王股长主动迎了上来。　　这辆车王股长昨天还见过呢。　　再加上，这么荒凉的林场一般人不会来。　　不是卢昌华是谁？！　　“卢总，来的好快啊！”

王洪斌乐呵呵的给他拉开车门。　　“哎呀，王股长啊，这林场可真是隐蔽啊。你要不告诉我，我都找不着！”

“呵呵，你不在林业系统，不知道情况。”

王洪斌说道：“这个林场可不是现在才建的，都几十年了。”

“来，先到办公室喝杯水吧，这一路辛苦了。”

“辛苦到没有，还是渴了。”

几人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卢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404林场的林场长。”

两人握手。　　“是这样的，我昨天就来了。”

王洪斌说道。　　“也打听了一下杞柳的事。”

王洪斌一脸兴奋的说道：“这边还真有一些杞柳。”

“只是，这么多年没怎么管，也没有修枝，不过，应该不影响来年的育苗。”

“是吗？”

卢昌华一下站了起来。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是啊，卢总，要不要去看看。”

林场长热情的发出邀请。　　“那感情好，走，去看看。”

林场长头前带路，　　王洪斌和卢昌华在后面跟着。　　绕出了家属区，在一个偏僻的废弃的苗圃园子里，卢昌华看到了他们说的杞柳。　　跟昨天在303林场见到的颜色一致，都是栗色。　　可是长相就相差太大了。　　这些杞柳一丛一丛的，从主干上长出枝条都分杈，每个杈有一米左右。　　放眼望去，还不少。　　估计有一百多棵，形成了一片杞柳林。　　“这里在八九年前就废弃了，也就没人再管了。这不，就扔这儿了。”

林场长解释道。　　卢昌华点点头。　　王洪斌却笑呵呵的说道：“卢总啊，看到这些是不是有些失望？”

“是啊，感觉好像不一样。”

“这你就误会了。只要明年新长出来的杞柳打杈就能长成昨天的那样。”

“这些杞柳不影响留种条。”

“是吗？我不懂这些。”

卢昌华却是不懂，在这些林业人面前，自己也没必要装。　　“对，卢总，这些杞柳明年就能繁育出好多来。”

林场长补充道。　　“那你们找人给我割下来吧。”

卢昌华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只要有种条就行。　　“不急，不急。”

王洪斌却拦着说道。　　“那你是……”　　“卢总啊，你这些种条拿回去是繁育苗木对吧？”

“嗯。”

卢昌华点点头。　　“你看啊，我们是林场，繁育苗木这事我们更拿手啊。”

王洪斌看着卢昌华继续说道：“你与其自己繁育，不如交给我们来搞。”

“这样呢。你也省心，我们也能挣着钱。你看呢？”

王洪斌的话，把卢昌华说楞了。　　对呀！　　如果他们林场提供苗木，自己得胜多少心啊？　　买回来苗木，直接种地里，那不是更好？　　如果自己还要繁育苗木，还要移栽，那多麻烦？　　有道理，有道理。　　“你们能繁育苗木？”

“当然。”

“明年你们能提供多少树苗？”

“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十万棵应该没啥问题。”

林场长说道。　　“怎么样？够了吗？”

“够是不够的。”

卢昌华也实话实说。　　“我打算搞柳编工艺品，你们提供的树苗太少了。”

“那也没办法。”

王洪斌解释道。　　“种苗繁育不是一年就能出规模的，要很多年的发展才行。”

“明年你们可以试种，没有必要那么大面积。”

“只要你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后年，至少可以提供一百万棵。”

“意思是说，只要我订购树苗，你们每年都会提供更多的树苗？”

“是的。”

“你们这有地方繁育吗？”

“这你放心，地方有的是，你要你跟我们签订订购合同，我们就能搞。”

“好！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合作！”

“哈哈，今天就别走了，咱们吃野鸡炖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