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仁觉得自己心里乱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那样诱人的前途,他真的是动心了。可是,那样的前途要让他以一段自己并不想要的婚姻为代价,如此一来,他到底该不该去争取?在家里待不住,越待越烦。打开手机,发现顾小楠根本没有给他来过电话或者短信,越想越生气。算了,还是找路子风吧!可是,倒霉的是,路子风这些日子不在Z市,去了上海。父亲在等他的答复,可他能给什么答复?次日一大早,姜毓仁便回了柳城,没有什么特别的因由,只说是工作。父母也没有拦他,只是跟他强调,在晚上之前必须要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看着儿子离开,姜启华似乎已经猜到了可能的结果,便对妻子说:“看来,他是不会答应和聂瑾结婚了。”
“我们怎么办呢?”
妻子问。“还是先想办法撮合他们,实在不行,再走其他的路。”
姜启华道。至于聂瑾,她听说姜毓仁回了Z市,本来想见面谈一次,却又觉得似乎没那个必要。也许,父亲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男人都是把事业摆在爱情前面的,姜毓仁也会那样吧!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做呢?是不是还想和他重来一次?姜毓仁到达柳城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到了办公室,就按照工作计划一件件处理着所有的事务。他不愿去想自己的选择,似乎是在用一种方式来让自己遗忘掉父亲昨晚的谈话。谁不愿意走捷径?谁不愿意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大的利益?问题是,他到底怎么办?古人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他偏偏是个贪心的人,什么都想要。欲望如此之多,烦恼也会随之增加。烦恼越多,人,也就很难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而他脑子里的这些烦恼,外人丝毫不懂,或许他偶尔的一个眼神会流露自己的心情,却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烦心事。顿时,姜毓仁觉得自己被一种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无助所包围,这样的心情,好似泥淖一般将他的身体逐渐淹没。似乎要不能呼吸了,而中午的一条短信,让他大感意外。“你在哪里?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也许就是高兴,可高兴之后,他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她?没有想太多,便让王斌给他订了晚餐外卖,推掉了本来的一桩应酬。顾小楠其实一大早就到了柳城,回来后在望月小区的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虽说她向来瞌睡多,可是因为想着早点见到他,漫天的喜悦让睡眠回了老家。醒来后,给他发了短信提前预约,就怕他不在。怀着极其复杂的期待发送了短信,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他的回复,仅仅是短短的三个字:知道了。知道了?这算什么嘛!姜毓仁这家伙,简直是太懒了,多一个字都不肯说。好歹她是推掉了美国的邀请回来的啊,这要是放在五十年代,还不得给她一个爱国的评价?他就短短这么几个字把她打发了。好你个姜毓仁,等晚上见了面,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这么想着,可放眼一看家里,这样子就是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她叹着气,去小区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打扫卫生。自从和他住在望月小区,原本请来做保洁的钟点工也被她辞掉了。她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家里,很不喜欢。为此,他还笑她一点都不懂得享受。不懂就不懂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的家,就要自己来打理,如此才算是一个家!一切都整理好了,端了杯热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今天是个晴天,可是晴的让人不怎么舒服。天空有点泛白,阳光也显得极其无力。还是自己家里好啊,真是自在。她心想。拒绝了那样的邀请,是不是有点后悔呢?有一点,就那么一点点。虽说她很想在那样顶尖的实验室学习工作,可是,让她和姜毓仁分开,光这一点就让她受不了。说到底,她不是个事业型的人,和事业相比,还是姜毓仁更加重要!想到此,聂瑾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窜入她的脑子。是啊,聂瑾怎么会愿意为了工作而忽视那么好的姜毓仁呢?真的是很不能理解。换做是她,哪怕别人拿着联合国秘书长来和她交换姜毓仁,她也不干。或许,聂瑾就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吧!这样的女人,总是很悲哀——至少她顾小楠是这么感觉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聂瑾对姜毓仁的忽视促成了她顾小楠和姜毓仁这么多的纠缠。到了下午六点半,家门终于响了。她一直坐在客厅里上网,听到那清楚的开门关门声,压抑不住的喜悦喷出心头,几乎是跳到他面前的。玄关里的灯光刹那间晃了下他的眼睛,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站着,望着眼前笑盈盈的她,似乎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干嘛?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她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他一下子抱住她,那么用力,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一样。就是那么拥抱着,一句话也不说。今天,他想了很多。婚姻、前途、爱情,想了太多。如果他和聂瑾结婚,或许会带来很多的好处,会让他的前途少很多的障碍,可是,和聂瑾结婚的那天就是他将自己的爱情埋葬的一天,一旦踏上了婚姻之路,他就再也不能回头。父母说什么,结婚以后他可以继续和顾小楠来往,可他们没有想过,这样对顾小楠有多不公平,对他有多不公平。从今以后,他将再也没有力量去爱,也没有资格去谈爱。然而,那个副部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他的心情根本不能平静。闭上眼,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光灿灿的未来——尽管他也知道,不论到了何时,这条路都不是平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