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把车开到熙园的时候,有雨珠打在车窗玻璃上,阴雨天,不讨喜。秦露皱了皱眉头,继续开车,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阿深,到了。”
苏暖原本是拍拍慕深的肩膀,但害怕会弄疼他,于是便倾身靠近他。姿势暧昧,话语是那般的柔情,偏生慕深在此刻张开了眸子,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隐隐透着暖。慕深伸手揉了揉苏暖的头发,语气宠溺:“暖暖最听话了,走,我们下车。”
早在慕深张开眸子的时候,秦露就已经移开了视线,等到慕深和苏暖下了车,秦露这才反应过来。她急急忙忙的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的雨伞追了上去:“先生,有雨。”
“他们办事我不放心,你还得跑一趟。”
慕深接过了秦露手中的伞,撑起,转身。秦露递给慕深的那把伞是红色的,在她老家,凡是女子出嫁,走出家门的时候要撑起一把红伞。明明知道这场景不是,但秦露的心里面却莫名的感伤。一到客厅,苏暖立马就扶着慕深坐到了沙发上面,急道:“医药箱你给放在哪里了?”
“那边的柜子里。”
看见苏暖的这个模样,慕深笑了笑,伸手往旁边一指。于是,苏暖顺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一个雕花柜子摆放在了那里,苏暖走过去,打开,拿出了医药箱走近慕深。“如果疼的话,你要说。”
“你快点我就不疼了。”
整个过程,苏暖都是小心翼翼的。处理完后,苏暖给慕深的脸上贴了几个创口贴,这才抱怨道:“你明明知道这是慕兆故意为之的,你还敢一个人来?若不是秦露及时带人出现,那后果我真的是不敢想。”
慕深搂过了苏暖,勾唇笑了笑:“如果真的后果很严重,那慕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难道他还能逍遥法外吗?”
“话虽如此,可你总归来说太……”说到最后面,苏暖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但慕深却不肯这样作罢,他坏坏的圈住了苏暖的腰肢,咬着她的耳垂,声线低沉诱人:“太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呢?”
他很想看看,在他妻子眼里面,他太什么?苏暖的呼吸抿住了,这人他在干什么呢?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作弄他。苏暖的声音沉了几分:“好了,我想先上去了,今天早上那么早起来我都还没有睡觉的。”
罢了,他也就任由着苏暖从他的身上溜走了,不作弄她了。慕兆的事情,秦露处理的很快,慕兆被刑拘,还在等待慕深的决定。当这个结果传到了慕家人的耳里时,徐凤和宋柠以泪洗面,慕子凡不服气,想要找慕深理论,但却被徐凤给拉了回来:“你还看不明白吗?慕深若不松口的话,你爸爸是不会被轻易放出来的。你在家好好的待着,我和你妈妈去找慕深求情。”
眼下的这个关头,也只有去求求慕深了,只要慕深愿意松口,她愿意带着慕兆他们一起定居国外,再也不回来了。“奶奶,我们为什么要求慕深?求他不就在直接的承认我们做错了吗?爸爸那里根本就不构成什么威胁,我会请律师给爸爸打官司。”
慕子凡态度漠然,这只是刑拘,并没有判刑,这说不定就是一个慕深的一个幌子。为的就是想要他们主动求饶,他又岂能如了慕深的愿望。徐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孩子,别傻傻的执着了,太过于执着不好,不然就会走上不归路。这件事你听我的准没有错,只要和慕深好好的说,慕深不会那么无情的。”
“子凡,不管慕深有情无情,眼下只要他肯松口你爸爸就有救了,把在逞着那口气了。妈,我们走。”
宋柠走过去,扶着徐凤往门外走。慕子凡的嘴角沉沉的抿着,不是局长跟曾祖父是旧识吗?他就不相信,局长会不念及旧情。徐凤和宋柠被保安直接的拦在了门外,慕深曾经说过,只要是陌生人,一律不放行。徐凤见了保安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不停的劝说着:“我是慕深的阿姨,你让我进去,不然你就让慕深出来见我。”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先生通报。昨天,有人来这里闹事说是先生的侄子,结果呢?还不是一样被先生给赶走了,你们这些人别有事没事就来找事了。”
保安甩了甩手,极其的不耐烦。徐凤和宋柠一楞,可随后又反应过来了,保安口中所说的“侄子”除了慕子凡不会再有别人了。沉默了一会,徐凤又道:“保安,你就说我叫梁月华,我刚刚从美国来,手机没电了,你让慕深出来见我。”
听到这里,保安深思熟虑了一会,打电话打到了熙园内线,慕深接起的时候还真的以为是他的小姨过来了。但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却又想到了,若是他小姨,来之前必定会打电话给他的。很显然,这人不是,这人除了是徐凤不会有其他的人了。虽然知道了是徐凤,但慕深迈着步子,拿起旁边的雨伞走了出去。远远的,慕深就看到了徐凤和宋柠趁着一把伞站在了那里,他走到她们面前站住了脚,冷笑了几声:“你也敢叫我小姨的名字?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资格叫的呢?”
慕深这样,让徐凤莫名的心惊。但她还是极力的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她抿着唇:“慕深,阿兆他是无心的,他父亲不在的日子里他跟他爷爷最亲,爷爷死了,他的情绪难免会激动起来。你放过他吧,慕氏已经是你的了,只要你能放过他,新开的子慕我们也不要了,我带着他们远居国外你看行吗?”
徐凤的句句话都低落到了尘埃里面,同时,也入了慕深的耳。慕深只觉得,那些话刺的他耳朵很疼,慕兆的父亲就不是他的父亲吗?慕兆的爷爷就不是他的爷爷吗?这两个问题,慕深没有再问了,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对于我来说,我看中的不是这一点,你们扪心自问,我是在金融危机的时候接手快要倒闭的慕氏,我何来争夺慕氏一说?现在慕氏旗下的产业多不胜数,你认为我会看中一个新开的公司吗?你们走到哪,对我构成的威胁都不大,我慕深不欠你们,当年父亲的遗言我也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了,你认为我还会对你们留有情面吗?”
真的以为他说的那些话就只是开玩笑嘛?不,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慕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字字珠玑,慕深的话宛如万年冰窖里面挖出来的寒冰,生生的冷。徐凤和宋柠的一颗心不但被冰封,而且沉沉的往下落,慕兆真的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吗?不,徐凤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扑通”一声,徐凤跪落在地,宋柠错愕的看着徐凤,搀住徐凤的手:“妈,还下着雨呢,你快点起来。”
徐凤不起,她望向慕深,“当年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私心作用用结婚来要挟慕雪政的话,我和慕雪政,还有你母亲梁音三个人之间也不会苦苦的纠缠,以至于还连累了儿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的心里面有恨冲着我一个人来,阿兆是从小被宠惯了,所以才会在学校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他的本性不坏。你错手伤了子凡那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子凡才会对你心怀仇恨,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化解的,因为你们都还活着,但我不一样,只要你肯放过我儿慕兆,我愿意一死到黄泉之下给你的母亲赔罪。”
声声呜咽,宋柠不停的喊着徐凤,但是徐凤没听,若是旁人看到这样的一幅场面早就感动不已,但慕深的眉头只是轻轻的皱了起来。这里不是偶像剧,也不是小说,是现实生活,那么深的恩怨怎么能说化解就化解?就算真是,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徐凤真的死呢,毕竟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你说的这些太晚了,若是当时在没有我和慕兆的年代说出这样的话,或许还能成全一对有情人,可是现在你去成全谁去呢?我不要你的命,也不会伤慕兆,父亲对我说的话历历在耳,我再怎么样无情,也不可能忘了父亲的话。我不要慕兆死,但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慕兆,他这点痛苦就叫痛苦了吗?那我当年承受的呢?”
慕深的眸子,宛如一把利刃,透着骇人的光芒。“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求求你,放过我儿慕兆吧,我求求你……”徐凤不停的叩着头,早就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慕深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直接的无视,漠然的转身,后面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直到哭喊声消失不见,慕深这才把雨伞一丢,任由雨水打击在他的面上。……慕子凡成功的见到了慕兴元的挚友赵安延,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希望赵安延能够看到已故慕兴元的份上能把慕兆给放出来。但慕兆的事件又怎么能够说放就放呢?“孩子,不是我不肯放,只是你爸爸他……唉。”
赵安延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声。慕子凡皱眉,十分的疑惑:“怎么?”
“你爸爸这样做事非法拘禁,就算这个案子成立了,闹到了公堂上面输的那一方是你爸爸。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当事人撤销对你爸爸的控诉,免于刑事案件,不然的话,我帮不了你了。”
赵安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想帮,可是却无能为力啊。慕子凡的薄唇紧紧的抿住,面色凝重,就一定要去求慕深吗?不,就算去求了慕深,慕深也不会放过他爸爸的,慕深要的,不过就是想看一场笑话而已,他不能如了慕深的愿望!“既然是这样的话,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我爸爸。”
赵安延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吧,我让人带你去看看你爸爸,不过也不能待上许久,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别的我也是无可奈何。”
慕子凡点头,他明白,虽然是挚友,但也不能险他于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