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菜贩子不乐意了。　　“啥叫非法摆摊？”

“我的菜都是郊区菜园里进货的，来回倒个手能赚多少钱？这要是再租个摊位，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扫大街的呢。”

他倒没藏着掖着。　　这个菜市场里除了周边郊区农家自己偶尔卖菜，剩下的基本都是这样的摊位。卖的菜价格不一定便宜，但胜在新鲜，还经常有搭头，这才深受广大人民喜爱。　　不过菜贩子时运不济，当年市里头规划摊位的时候他没赶上，再加上他自己卖的菜量也不大，再弄就不划算了。　　如今给宋檀支招，当真是好意——　　“平常偶尔在这里摆个摊儿，民不举官不究的，倒是挺合适。但姑娘你这菜卖的可不少挣钱呀，我在旁边盯着，眼珠子都红了。”

他半真半假，说出的话酸溜溜的。　　一把二十块钱，这账但凡多看两眼就能算清楚，自家紫云英又没什么成本，等于说她一天净赚两三千块钱。　　抵得上人家小摊位个把月了。　　谁看了谁不眼红？　　菜贩子每天做梦都觉得自己能发财呢！　　“人家啥也不用干，一个举报上去，明天执法就有人来查。”

只要牵扯到钱，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菜贩子心里头门儿清。　　宋檀脸色也严肃起来。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每次摆摊的时间也就个把小时，整个菜市场有一半都是没有固定摊位且还要持续一上午的，按理说是不妨碍。　　可这种事就像菜贩子说的，人家举报了，那肯定是打听好了时间的，一逮一个准。　　菜贩子看她年轻，怕她不晓得厉害，这会儿又瞅了眼傻乎乎玩泡泡的乔乔，这才接着嘱咐：　　“就算没人举报，等天一暖和，市里头搞城市检查，每年两三回，你这皮卡停在这里，合适不？”

“姑娘，你自己打听打听吧。”

不用打听，城市检查是每年都有的，包括宁城也是。　　宋檀这回是真心实意感谢人家：“谢谢提醒！”

转头又把一百块钱塞了回去：“咱们这当了这么久邻居了，还要啥钱呀？明天肯定给你带来！”

又看了看时间，招呼乔乔：“走了乔乔，给大姨送菜去！”

这姐弟俩开着小皮卡轰轰又走了，菜贩子看着手里的钱，嘿然一乐：　　卖菜这么久，今儿才晓得咱俩摊位是邻居啊！这姑娘脸皮真厚，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生意料子宋檀开着车还在琢磨着摊位的事情。　　她毕业就去宁城上班了，如今从打工人系统转到农业系统，认识的人那是一个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　　等车子停在市区鼎鼎有名的金月湾批发市场时，宋檀已经成功在群里发了信息——　　［各位顾客，店主打算在河边大市场租个摊位，大家如果有认识的人，还请介绍给我哦！签下合同，必有重谢！］　　人脉关系她是没有，但这么多人天天来买菜，总能知道点消息吧。　　而乔乔则拎着小筐子，张大嘴巴看着这批发市场里一辆辆大货车，还有各种各样堆的满满的水果，发出了惊叹——　　“这里好大，好大啊！”

宋檀笑了笑：“当然大呀，这是咱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了！”

宋檀的大姨乌芳和张洪夫妻俩，就在这里有个门面房，专门做水果批发。　　水果批发并不是个轻松的事业，早起晚归的结货，又搬又扛的，也是辛苦。　　但是大姨夫妻俩人老实，虽然一开始赚钱不如别人多，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下了一些口碑，如今日子倒还算可以。　　宋檀跟着之前说过的地址找了过去，乔乔乖巧的跟在身后，看着这与其他建筑截然不同的风格，整个人都显得兴奋许多。　　“姐姐，好多水果啊！”

“嗯。”

“住在这里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啊？”

“嗯。”

“那乔乔可不可以住这里？”

“嗯……不行。”

宋檀看着他：“在这里吃东西是要掏钱的，你有钱吗？”

乔乔这会儿不傻了，眼巴巴看着她：“我有……有工资！”

宋檀掰手指头给他看：“你昨天挖了菜园子，五十块钱。今天陪姐姐来卖菜，五十块钱。”

“一共一百块。你要养你的三只小狗，还要给你自己买玩具，佩奇贴纸。吃零食也要自己出钱——乔乔，不太够啊！”

乔乔才不担心呢：“我今天回去还挖菜园！会越来越多的！”

这傻孩子。　　宋檀无奈——这不哄都说不过去吧？　　“行，咱们回去就泡菜种，你把菜园子挖好了，咱们晚上就种。”

小白菜，鸡毛菜，这些能够密植的，刚好先把菜园子利用上。　　正说着，眼前就出现一处［大洪水果批发］的门面。门口一对夫妻正在货车上往下抬水果呢！　　“大姨！”

宋檀叫了一声，而后不等她回应，就直接扒着车上去了：“要搬哪些，我来帮忙！”

乔乔已经熟练地站到了车下。　　大姨同样个子不高，身体倒是比乌兰瘦一些，此刻穿着一身旧衣裳，脸上全是惊喜：“檀檀怎么回来了？快下去快下去，这水果重，你搬不——”　　大姨的话卡住了。　　因为眼前的宋檀随手就是一筐子水果，而后递下去。乔乔则麻溜的接过，垒在一边。　　两人搭配的尤其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专门做这一行呢！　　大姨夫张洪从仓库里出来，看见了也是吓一跳：“哎呀你们俩，不用你们帮忙，快下来，我给你们拿两个橙子！”

看着两人没动，大姨夫急了，直接从旁边扒拉出来个柚子：“乔乔，来，姨夫给你掰水果。”

乔乔扭头，他不爱吃柚子，因为乌兰过年在村里买的柚子很酸：　　“不行，我要干活。”

姐姐说了，赚钱是很难的，他今天能挣五十块钱呢，可不能偷懒。　　宋檀却打量了一下这车货——由于春初，大家消费的欲望降低，因此车上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水果，年底卖的红红火火的车厘子也不见踪影，唯一贵一些的就是国产大樱桃了。　　她想起了家里的山地，今年暂时没顾上，只利用了板栗林那一片。可如果长久发展，那里也不能浪费了。　　该种些什么水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