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围着皮卡车来回转悠，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而宋檀压根没发现有人正为自己的一把葱纠结来去。她昨天收入不少钱，吸引钓鱼佬的计划一经实行就有了正向回馈（带货成功），可算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这不，等到顾客们经历犹豫挣扎哄抢，库存所剩无几时，隔壁菜贩子这才凑了过来：　　好家伙的！三两葱卖二十块钱，合一斤六十多啊？本地小红葱还卖出了香椿的价格了。　　而且……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还不把葱收拾一下呢？”

白色须须上还带着些微的泥土呢，看就知道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这多压秤啊！　　宋檀笑容不变：“来一把？一把三两多呢。”

菜贩子：……　　“来就来！”

他气哼哼的摸出手机转账了。　　转头又看见那水灵灵的香菜和荆芥，顿了顿，又继续给她转了账：“荆芥给我挑一把，我中午拿它炒千张豆腐。”

买都买了，干脆买齐算了。　　菜贩子犹豫着犹豫着，又接着转出去六十块钱，把蒜苗和香菜也都挑上了。　　一百二十块钱的菜，加起来就那么轻飘飘一小兜，菜贩子格外嫌弃：　　“都不够炒一盘儿的。”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今天的菜卖的还稍微慢了一些。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腼腆的声音传来：　　“别直接炒，太浪费了。小葱可以炸葱油拌面，一次一两根就可以，这葱味儿特别正。”

“香菜也可以调料汁，煮牛肉蘸着吃。”

菜贩子扭回头来，却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一旁，巴巴的瞅着宋檀的皮卡车，神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宋檀眼前一亮：“行啊！你好会过啊！快快跟我讲一下，还有什么省菜的方式，我发群里。”

二十块钱三两怎么了？也没有贵很多呀，怎么能因为不是正经菜就不买了。　　今早上这个进度，檀檀仙女很失望。　　小冯想了半个多小时，眼瞅着菜都卖差不多了，这才没忍住上来说了话。　　见卖菜的姑娘笑得很是和气，她心中的忐忑也去了两分，这会儿便问道：　　“这是你家自己种的菜吗？”

“是啊。”

“那你家种了多少啊？每天都在菜市场卖吗？”

宋檀摇头：“总共也没几亩地，有的时候就来卖卖，没有就算了，不一定。”

小冯刚燃起的火热的心，瞬间又凉了大半。　　她犹豫好久，才决定以后的事业方向转为花卷——大不了葱花少一些，卖贵一些嘛。如今大家吃东西都挑剔，只要味道好，稍微贵一些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是这卖菜的不稳定，她卖花卷总不能一个好吃一个不好吃吧？　　那样是要砸口碑的。　　可是今早这花卷的吸引力，她是见证过的，这会儿又不舍得放弃。　　左思右想，最后又问：　　“有批发价吗？”

宋檀还没回答，一旁的菜贩子便满脸郁闷：　　“大妹子，你看看我，我就搁她旁边卖菜呢！要是有批发价，我何苦守着自己的小菜摊儿呢，早就混得风生水起了。”

小冯看向宋檀，却见对方也冲着她微微点头。　　她瞬间又沮丧了。　　心里知道要走，可脚步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想起来轩轩。　　轩轩才上小学呢，自己已经觉得生活窘迫了。那等到上初中高中，或者孩子上大学怎么办？　　她年龄越大，能干的事情越少。　　卖包子的手艺始终提不上去，做别的又没法照顾孩子的生活……　　总要尝试一下吧！　　小冯于是转过身来，指着筐子里剩下的小香葱：　　“还剩下多少？我都要了。”

“对了，你明天还卖吗？可以预定吗？”

这下子，菜贩子都有些惊讶了。　　小冯的一身打扮，朴素的不能再朴素了，虽然年轻又白皙，可人的精神状态是能看得见的。　　对方绝不是能日常消费宋檀家蔬菜的人。　　他诧异起来：“这筐子里还有二十多把，加起来六七斤啊！”

小冯也不瞒着：　　“我打算拿回去做花卷，一两能有五六根葱，葱花少放一点，一两够做一笼了。”

“葱多的时候把它洗干净，沥干水，切成葱花放保鲜袋里密封，再冷冻起来。再吃的时候，除了不能放油锅里煸炒，味道是不怎么会变的。”

又或者直接做成花卷冻起来也行，不过他们家冰柜有点小，这个就不考虑了，还是吃新鲜的吧。　　她计划的好好的：“这样日积月累，等到没有的时候拿出来用，刚刚好。”

“哪天如果彻底没有了，我就直接卖馒头，他们都说我们的馒头做的好。”

包子是真打算放弃了，小冯有自知之明：她调馅儿是真没有天分。　　卖了这么久，也都是反响平平。对于一个热爱做饭的人来说，其实心里头挺沮丧的。　　如今，她壮着胆子，已经是有个雏形了。　　怎么才能又省钱又吃得新鲜又好，小冯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这短短的一个转身，她甚至已经打算好将花卷提价成三块钱一个了。　　菜贩子却是目瞪口呆：　　“大妹子，你这也太实诚了点吧，我没想着问这些……”　　小冯抿嘴笑了笑：“那我也瞒不住呀。你家菜好吃过的都晓得。但我的面发的好。他们比不上。”

或许是今早邻里间的热捧，让她找回了信心，又或许是那花卷的味道实在太动人。　　此刻的小冯，说起话来自信满满，看起来特别有创业激情。　　宋檀也挺惊讶的。　　她在这菜市场卖了不少菜了，好几次也有饭店的过来打听，可一来听说不成规模，二来又没有批发价，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真的说起来，还是朱城那个客户更有魄力，紫云英都敢上千斤的要。　　可真正算起来，小冯才是本地第一个批发商呢。　　这么一琢磨，她的眼神里也带出了欣赏意味来，倒让小冯愣了一愣，觉得这年轻姑娘看她的样子怪怪的。　　然后对方笑了一下：　　“只卖花卷，是不是有些单调了？你卖甜品吗？银耳汤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