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凶手嫌疑在她心中还是非常大,并且种种迹象都表明,云想容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暂时还不确定她是否也参与其中,也不知道她究竟使出什么手段,才让父亲这样抛妻弃女,执迷不悟?抑或是……她的手中握了什么把柄?不过无论是何种可能……思及于此,叶姿重新抬起头来,平视着前方平坦而人烟稀少的公路,舒了一口气。即使这一天以内出了太多太多的状况,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过是一场太过虚幻的梦境,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她这几天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应有的结果。今天第一步已经走得很漂亮,她所需要的就是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暗地在公司里一步步地壮大声势,从而揪出当年害死母亲的真正凶手来,一一绳之于法!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白绍宸虽然面上在专心开车,然而却也捕捉到了她眼底一划而过的晶莹微光,然而稍纵即逝,存在的速度几乎让人看不清。他心中轻微地一顿,似乎是掩饰什么一般飞快地收回了眼去,虽然眼前所见皆是道路树木,他脑内却不自觉地想到方才在黑暗中她在自己面前同样极轻微的啜泣,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不知道为何,突然好像被一只幼细的手轻轻地揪了一下,并不算疼,却让人无法不在意。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让她养成这样压抑的习惯?正当车内气氛欲再次陷入一片冰凝时,白绍宸放在身边的手机适时地振动了起来,总算引起了各怀心事的两人注意。白绍宸抽出神来轻轻地瞟了一眼,面上没有一分惊讶,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冷哼了一声,“麻烦来了。”
叶姿尚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便已经听他在一侧面不改色地吩咐自己,“帮我接起来。”
这样随意的态度,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工作电话。叶姿眨了眨眼睛,一手拿过他的电话,习惯性的瞟了一眼上头的来电号码,确定不认识后,才满载着疑惑点了免提接了起来。她还未说话,电话里已经有一个焦急的男声闯了出来,“白先生,白先生……”果然是白绍宸口中说的“麻烦”么?叶姿心中思量着,暗暗心惊白绍宸的未卜先知,面上却未有表现出来,只是侧耳继续听下去。那头的人声色慌乱,说话却说得极为飞快而流利,显然在打电话之前已经做了准备,“白先生,会所里的所有电路已经修缮完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您拍下的那尊沉睡之神,那尊沉睡之神……”停电跟沉睡之神有什么直接关系么?叶姿微微一拧眉心,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忍不住在这头插嘴,“难不成是丢了?那么大的会所里,就算里头停电,外头也有保全层层守着,连人抱着一尊那么大的雕像出去都看不到,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一些。”
电话那端的人声骤然一顿,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旁边,然而很快又想到刚才与白绍宸一起出席拍卖会的那位叶家小姐,便也清楚了这里回话的正是叶姿,然而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他一时间不能确定叶姿是否能在白绍宸面前说上话,只犹豫地唤了一句,“叶小姐?”
明晓他的心思,叶姿看了看身边专心开车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电话内容的白绍宸。这才心惊胆战地对着话筒继续说道,“不是丢了……”“那是什么?”
叶姿心中疑团更起,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重。对面那头的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将这个噩耗说出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有人趁着黑暗混乱的时候将正品盗走了,换上了一个仿制品,我们的保镖在黑暗中分不出优劣,便将那个赝品搬去保险箱了,没想到……没想到等电路修复时,一位清洁工才发现,那尊沉睡之神已经被摔碎在了会所门口,看样子应该是从哪个走廊窗口里摔下来的。”
走廊窗口?叶姿探听电话时的身上稍稍一滞,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好心带路的神秘男人,想到他的那句有些莫名的“有事情需要处理”,心中不禁泛起些许疑云来,然而很快却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纵使明白做人处事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她还还是不觉得那个男人会是糟蹋那尊雕像的凶手,更何况,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声音和说话方式上也可以判断,他们此前是绝对没有见过的,起码是没有相处过,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针对自己。相比起来,果然还是楚晏最有怀疑。走廊中那条无故去而复返的黄金蟒,恐怕并非是自己的幻觉。她正兀自失神着,那里还在满头大汗地慌张解释,“因为当时全线停电,所以监控摄像头没有拍摄到有价值的画面,不过我们会尽力调试,争取发现嫌疑人影的。这纯属于我们安保的错误,白先生您放心,等调查完这件事的起因经过,我一定开除跟此时有关的安保人员……”他当然要把罪名推给别人头上。要知道,那可是四亿多的雕像,才刚从拍卖会被以这个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价拍下来,一转眼说摔就摔了,如果白绍宸真的追究到自己的头上,他就算卖了这个会所都赔不起。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这样一个蝼蚁一般的地位人物,想来白绍宸因为不会跟他较真才对。就算他权大势大,也应该害怕媒体的口诛笔伐,哪怕这件事情里白绍宸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此时,叶姿这才迟迟反应过来,原来来电的人是那家会所的老板。刚才她听闻那样恭敬小心的语气,一时间还不敢确定他的身份,现在才明白过来,白绍宸的地位和权势有多么令人无法想象。叶姿撇过头来,望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一些。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跟他分庭抗争起来,又可以支撑多久?她不敢妄自估算,因为就算与他认识了这样久,她还是感觉自己并没有完全地看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