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低垂着眼眸，身上的水汽蒸发，好像一副静止的画。沉默了几秒，她肉白色的唇动了动，“你喜欢封辰，为什么要害他，如果要报复，你该报复我才对。”

宋乔恩脚挑着地上的羊毛地毯，眉眼透着一丝玩弄，“所有羞辱过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封辰、赵淑晶……你们这些人我一个个都不会放过。你不用着急，封辰后面就轮到你了。”

苏言闻言盯着宋乔恩尖削的脸看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些许怜悯，“你的世界里充满了恨，就算你报复我们所有人，你就能够快乐吗？”

“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没有资格！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早就跟封辰在一起了！”

苏言咬了咬牙，手指攥紧，缓缓开口，“是不是如果封辰现在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就会放过他，放过封家？”

宋乔恩愣了几秒，随即哈哈大笑，笑够了她擦了擦眼泪，一脸嘲弄，“封辰现在算什么东西？封家破产了，他也进了监狱，你觉得我宋乔恩还会稀罕他吗？我现在只想毁了他，让你彻底从我的眼前消失！”

宋乔恩眼中的决绝让苏言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客厅里拱形的欧式壁炉燃烧着木炭，散发着红蓝色的光，时不时霹雳巴拉地溅起一点火星，暖流在屋子里流动着，苏言却越发的觉得冷，冷得她几乎想要哆嗦。面对这样森冷疯狂的宋乔恩，她有点素手无策。“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封辰？封辰从来没有向银行申请过贷款，这其中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已经让封辰身败名裂了，这样做还不够吗？”

“够？当然不够？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得罪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苏言，你一直被人宠着护着，你知道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羞辱吗？我受过的伤害绝对会千百倍的换给你们！”

宋乔恩秀雅的面容有些扭曲，她站在苏言的面前，冷冷地打量着她，阴毒的目光似乎想要将苏言刺穿。苏言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找不出丝毫的阴暗，至始至终她都用这样干净的眸光望向宋乔恩。正是这样的眸光勾起了宋乔恩心里的妒忌与怒火。眸光掠过一丝幽光，宋乔恩勾起了嘴角，“不过让我放过封辰也行，只要他答应一辈子都不会娶你！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你们两个也休想在一起。”

宋乔恩的话让苏言原本暗淡的眸子恢复了一点微光，转瞬即逝，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只要你答应放过封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苏言蹙起眉，低着头，姿态卑微而哀求。看着苏言低三下气的模样，宋乔恩的心里充满了快感，“你就也算是求我？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

苏言垂下的手捏住自己的衣角，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她眸光一暗，咬着唇挪动了下身体。“扑通！”

膝盖撞击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算不上疼但苏言却感到钻心的难堪。宋乔恩说得没错，她从来都没有尝过被羞辱的滋味，因为她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从小到大，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有一个身影默默站在她的身前。比起封辰为她做过的，她现在做的是微不足道的。“你怎么样羞辱我都好，让封辰以后不见我也好，你不能将封辰毁了。”

宋乔恩看着苏言以卑微的姿态跪在自己的面前，对上她黑亮的眸子，宋乔恩却只从中看见了面容狞恶的自己，当即一股怨气从心底升起。“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苏言的脸颊上。苏言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她却没有退让。“啪！啪！啪！”

接连三下的耳光，宋乔恩使足了力气，尖锐的指甲甚至划破了苏言的眼角。“苏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下贱到不能在下贱了？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显示你跟封辰高尚的爱情？”

宋乔恩冷笑着，见苏言面无表情，心中怒火更旺。“啪！”

“啪！”

“啪！”

有意放慢了速度，宋乔恩的巴掌不紧不慢地落在苏言已经红肿不堪的脸颊上，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苏言，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够忍耐多久。“这可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想要走现在就可以走！”

宋乔恩搓了搓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掌，挑了一下俏丽的眉毛，漫不经心地盯着苏言的青紫一片的脸。嘴里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火辣辣地疼痛让苏言眼眶一阵阵发酸，如果她现在走了，那么她这么多下巴掌算是白挨了吗？“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柔软的女声忽然插进来，宋乔恩高高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宋乔恩诧异地回眸，看见了站在门口大着肚子的宋佳佳。“佳佳，你怎么过来了？”

宋乔恩美眸掠过一丝幽光，别有深意地盯着宋佳佳的肚子。宋佳佳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脸上褪去了以往的稚气与骄纵，多了几分成熟与柔和，她小心地走了过来，有意站在了苏言的面前。“亦寒他恰好在国内有事情要处理，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国外就将我带回来了。”

“是吗？”

宋乔恩狭长的眼眸浮现一丝冷笑，难道方亦寒不是因为听说了封家有难的事情，赶回来救自己的老情人的吗？望着自己的妹妹，宋乔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真是可怜，嫁给了不爱的自己的男人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而那个男人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别的女人。“姐，苏言她在这里干什么？你这样做不太好吧？要是传出去的话……”宋佳佳见苏言跪在一旁，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有宋佳佳在，宋乔恩也不好继续刁难苏言，她轻蔑了瞥了一眼苏言，语气森寒，“苏言，想让我放过封辰，你以后就不准跟封辰见面，最好尽快消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苏言咬着唇，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血痕晕染开来，“你说的我可以做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在我离开之前，让我见封辰一面。”

苏言竭力装作淡定，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害怕宋乔恩拒绝她的要求，这样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好！见他的时候，你最好跟他说清楚了，他以后若是再去找你，我照样不会放过他！”

宋佳佳的出现干扰了宋乔恩的思绪，她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苏言幽深的眼底掠过一抹喜色，浓密的睫毛随即垂下，覆盖住所有的情绪，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只要能够见到封辰，一切都会有转机的。至于对宋乔恩这样的人，她完全不必守信，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会跟封辰在一起，谁也不能拆散他们。“佳佳，是不是方亦寒逼你回来的？如果他想要帮助苏言，你最好告诉他不要白费力气了！”

宋乔恩瞥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宋佳佳，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宋佳佳脸色一白，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放在肚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姐，我现在跟亦寒在一起很幸福。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真的懂得很多。仇恨嫉妒是一个大笼子把我们关在里面，现在我走出来了，我也希望你能够走出来！”

“呵呵！”

宋乔恩冷笑了一声，犀利的眸光射在宋佳佳脸上，她这个妹妹变化倒是挺大，以前她可是比自己恶毒百倍。爱情真是能够让一个女人冲昏了头！“佳佳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方亦寒他不会真心待你，你现在觉得幸福，以后有你苦头吃。”

望着自己姐姐有些扭曲的面容，宋佳佳轻轻叹了一口气。“亦寒在外面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宋佳佳小心地扶着墙走出门，眸光落在庭院外的两个人身上。方亦寒与苏言两个人正在聊天，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方亦寒俊雅的脸上写满了关切，而苏言则捂着自己的脸连连摇头。看见这一幕，宋佳佳眼神一暗，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很清楚，像方亦寒这么光明磊落的人，是不会跨出那一步的，有她在，他跟苏言永远都只是朋友。“言言，你何必过来自找苦吃，宋乔恩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方亦寒盯着苏言红肿的脸颊，忍不住冷着脸，心底难掩心疼。苏言嘴角牵扯出清浅弧度，“我没关系。亦寒，你能够为了我回来，我真的很感动。但是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不然你会很为难的。”

苏言想起了宋佳佳的肚子，他们两个已经有孩子了。“对了，还没恭喜你做爸爸了呢！”

苏言的语气中不乏艳羡。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示，但是方亦寒温润的眸子里，还是带着一丝为人父的骄傲。“亦寒！”

宋佳佳走过去，小声的叫唤了一声。方亦寒侧脸望向宋佳佳，赶忙走过去扶着她，语气温柔而关切，“有没有不舒服？”

宋佳佳摇摇头，清瘦的脸上难言幸福。“亦寒，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佳佳，刚刚谢谢你了！”

苏言真心道谢，从宋佳佳的眼睛，她就感觉出宋佳佳变了很多，原来做了母亲真的能够让一个改变很多。看见眼前方亦寒搂着宋佳佳的温馨一幕，她真的替方亦寒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