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真的很抱歉……”方亦寒脸色沉重灰白，愧疚让他内心备受煎熬。“不怪你……”苏言沙哑着嗓音开口，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这位小姐，我们基本上可以判定是一场意外事故，调查所知死者年纪大了又有低血糖，意外摔倒是难免的，死因是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显然是滑倒的时候撞到楼梯造成的。如果没有异议，你们就在这个上面签字吧！”

判定为意外事故，警察早就处理好了现场，公式化地递给了苏言纸笔。苏言颤巍巍地拿起笔，苍白的嘴唇渗出血丝，“我能见见她吗？”

“签完字之后您就可以去见她了。”

警察奇怪的态度让一旁的乔向宇起了疑，一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赵伯母好好的怎么会去偏僻的楼梯间。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监控上面，乔向宇狭长的眼眸眯起，“警察先生，我们能看一下这边的监控吗？至少要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意外的吧？”

面对乔向宇的询问，警察面色一僵。苏言手中的笔也被乔向宇不动声色地拿过去，两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警察的脸上。警察摘下了警帽，擦了擦鬓角的汗珠，面容严肃，“医院的监控在那个时候恰好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调取了那个时候的录像。”

警察的话让苏言的眸色渐渐转暗，乔向宇也非常讽刺的勾起唇。“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苏言与乔向宇两个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们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有没有调查过事发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人出现在这里？”

“你们这么轻易断定是意外，有没有经过严密的考察？”

……乔向宇接二连三的问题让警察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苏言冷冷地将手中的纸扔给警察，眸色幽暗而阴沉，“你们就这样敷衍了事？要想我们签字，麻烦拿出足够的证据！”

警察一时间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威胁，“你们别把事情闹大了，给我们警方增添麻烦，再问一次你们确定不签字吗？”

“我不会签也没有权利签，我只是她未过门的媳妇。她的丈夫昏迷不醒，她的儿子含冤入狱，希望在他们出现之前，你们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苏言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黝黑的眸子幽光闪烁，这件事情她不会善罢甘休，她不会，封辰更不会……“向宇，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封辰，我担心他会在狱中做出过激的举动，他现在已经很辛苦了……”苏言素白的小脸上流露出担忧与悲恸，未来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越多越多的事情集聚在她的身边，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从苏言黑亮的眸光中，乔向宇越发能够感觉到她的坚强与隐忍，让他越来越欣赏佩服她。“伯母的这件事情不是意外，这些警察不会给我们交代，所以我们必须要靠自己去调查。他们不让我们现在见伯母一定是有蹊跷，所以我想先找到伯母……”苏言下定决心要给赵淑晶一个交代，决不能让她这般不明不白的离开。乔向宇沉着地扫了一眼也在暗暗观察他们的警察，压低了声音，“我听护工说，赵伯母的尸体就放在了医院的停尸间里面。”

苏言与乔向宇两个人不动声色地朝着外面走去，警察以为他们打算离开，渐渐放松了警惕。与此同时，苏言与乔向宇两个人出门之后，很快就偏门进去，找到了负一层停尸间的入口。打开一扇小铁门，凉风阵阵，空气中蔓延着消毒水的味道。苏言咬着唇神色淡漠，乔向宇走在她的前面，两个人配合默契。“言言，你怕吗？”

乔向宇擦了擦手心的汗，轻声询问。苏言摇了摇头，“不怕！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不需要害怕的。”

乔向宇唇边翘起浅浅的弧度，一路走过去，来到了最西边的一个房间，“新来的尸体都是放在这里面的。”

乔向宇推门而入，寒气四溢的房间，四周都是冰柜，冰柜里面只停放在一个尸体。“伯母！”

苏言扑过去，泪眼婆娑，拉着赵淑晶冰冷的手，望着她安详而惨白的脸，心如刀绞般难受。乔向宇站在一旁本能地觉得眼眶酸胀，视线很难从赵淑晶身上挪开，印象中她是一个很和蔼很慈爱的女人，每次对他都温言细语。哭了一会儿，苏言深吸了一口气，“伯母，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帮帮封辰，保佑封家早点度过难关。”

乔向宇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视线落在了赵淑晶的指尖，眸光陡然转暗。“言言，伯母的手上有一根头发。”

乔向宇的话引起了苏言的注意力，她小心地拿起了头发，很长很黑的一根头发，不是她的也不可能是年迈的护工的。“难道伯母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苏言与乔向宇两个人都沉默了。“将这根头发收好了，这可能是我们找出真相的唯一凭据。”

乔向宇将苏言从地上扶起，对着赵淑晶深深鞠了一躬，“伯母，委屈你在这里多呆几天，等封辰出来了，我们会回来带你离开。”

不觉天黑了，寂静的羊肠小道，宋乔恩的车打着昏黄的车灯，慢悠悠地驶进了她的小洋楼。她坐在车上，神色慵懒，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前面的司机，“待会儿把我后车厢的东西找个偏僻的地方扔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宋乔恩便拿着手包以及一份文件夹走下了车。年轻的司机脸上闪过困惑之色，将厚厚的一叠钞票塞进了口袋里，缓缓地发动了车子。宋乔恩走进了空荡荡的小洋楼，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灯，揉了揉眉心，将手上的文件打开。一行行小字映入她的眼帘，让她神色稍有异变，“原来赵淑晶说的是真的！想不到那个乔向宇居然是封辰的弟弟，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这样想着，宋乔恩心里越发烦躁起来，乔向宇是封辰的弟弟，那么他就有权利继承封家的那35％股份，那么她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一丝幽光闪过宋乔扥眼角，她拨通了还在监狱里的龙天的电话。“放心，我会派人将那个乔向宇处理掉！”

“龙哥，这就拜托你了，能不能收购封家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宋乔恩娇小的身体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脸沉着之色的她不由掏出一根烟，星火忽隐忽现，烟圈缓缓升起。虽然她已经拿走了医院的监控，但是佳佳那边……宋乔恩的担心是没有错的。“不要……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人不是我杀的……”“啪嗒！”

灯打开了，房间瞬间明亮起来。宋佳佳冷汗津津地从床上坐起来，黑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耳边，苍白的脸颊上面找不出丝毫的血色，不断放大的瞳孔里面隐藏着深深的恐惧。“不是我……”“佳佳，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方亦寒坐在床边，冷峻的面容覆盖了寒霜般，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宋佳佳。他从医院开始就看出来宋佳佳的不对劲。宋佳佳涣散的视线渐渐凝聚在方亦寒的脸上，他严肃的神色让她一阵阵心虚。“佳佳，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告诉我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亦寒的观察力过人，他怎么可能看不自己爱人的异常呢！宋佳佳愣愣地望向方亦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了他，捂着脸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是你姐姐杀了赵伯母？”

方亦寒尽管面上保持着镇定，心里难掩震惊与茫然，他知道宋乔恩有心计有手段却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心狠到这个程度。“亦寒，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姐，你能不能不要揭穿她……”宋佳佳的脸上写满了哀求。“佳佳，她杀了人，这不是小事情，你若是继续包庇她，她只会一错再错。”

方亦寒握住宋佳佳冰冷的手，掀起纤长而稀疏的睫毛，眸光清冷而悠长，“现在不阻止她她走上的将是不归路，佳佳，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帮着你一起隐瞒下去，但是你真的想要这样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活下去吗？”

宋佳佳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赵淑晶死之前的神情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只要一闭上眼她就会想起那一幕，一切都像是梦靥缠绕着她，她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亦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姐姐她说我是帮凶，如果我告发了她，我也会坐牢的。”

“你不是帮凶，你只是受了她的威胁，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这件事情……”方亦寒俊朗的面容流露出心疼与愧疚，他不是偏向苏言偏向封家，只是他必须站在正义这一边，宋乔恩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理应受到惩罚。夜晚总是漫长的，光明似乎遥遥无期。苏言与乔向宇一个晚上没有睡，乔向宇托人将那根头发送到了鉴定机构，只要天一亮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