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因缺氧而造成的休克外,徐熠星的腿上因拖行而擦伤的不轻,还有两只手的手背,被燎起了很多水泡,还有轻度烫伤,挑破水泡之后包的像只粽子。如此一来,有些事就需要别人帮忙了,比如洗脸,吃饭,护工照顾的都很周到。容玉锦晚上来看她时,正好看到护工在端着碗给她一勺勺的吹凉喂饭,不由调笑道:“澡洗了吗,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上午才在这个人怀里大哭一场的徐熠星再见到他时感到很是不好意思,但一听这话,那些不好意思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会洗。”
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被气的,不过整个人却因此生动鲜活了不少,容玉锦笑笑,拖了张椅子在床的另一边坐下,然后两肘撑床,托着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徐熠星继续接受喂食,但越吃越不是滋味――任谁在别人目不转睛的盯视下都很难镇定自若吧,而且,这男人就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看上去没什么威胁,潜意识里却总会生出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一口吞了自己的不安感。“你想干什么?”
终于,徐熠星忍不住的问了出来,顺便将饭碗轻轻一推,表示自己不想吃了,因为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容玉锦无辜状:“什么也不想干啊,就是在这里坐坐,顺便看看你而已。”
“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是啊。”
当然,容玉锦没告诉她的是,为了早些赶回来,容大少一改平日的懒散拖延,以神速完成了今天所有必须要他出面或签字的工作,秘书的下巴到现在还没接上呢。徐熠星无语了,想支开他的借口宣布无效,只得换了个话题道:“住院费……等我出院就会还你的,”不知怎么回事,她好像一直在欠这男人的感觉,“而且身上除了点皮肉伤之外也没什么了,我想……明天就出院。”
容玉锦原先在笑眯眯的听她讲话,眯起的桃花眼弯成迷人多情的弧度,但是一听到她说完,虽然表情一点没变,但眼里的笑意却一下消弭无踪。徐熠星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她知道是这男人救了自己一命,但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哪句,是忘恩负义的啊,于是赶紧又补充一句道:“那个……还没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把电话留给你,出院以后,如果你哪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对不会推辞的。”
容玉锦干脆连表面的笑容都懒得施舍给她了。敢情,她以为自己救他,只是为了她的回报?胸口莫名有些气闷,他单手松了松领带,慢悠悠道:“说这些无趣的东西干什么,你想出院就去跟医生商量,我可做不了决定,还有这点费用,当你救人有功的奖赏,更是绰绰有余,好了,你真的不要我帮忙给你洗澡吗?”
徐熠星额上滑下三条黑线:“不要。”
“会很脏嗳。”
“我自己洗。”
为了避免这个令人汗颜的话题继续,徐熠星只好提前举着两只粽子进了病房附带的浴室,为了避免被水打湿,护工还贴心的在她两只粽子上包了几层保鲜膜。容玉锦笑着目送她进去,又笑着将目光收回,无意中扫到她搁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他丝毫没有这是别人的手机自己不能碰的觉悟,起身拿过来摆弄了几下,手机没有上锁,滑开后就能见到一张大头照——她和一个男人的亲密合照。说‘亲密’也许有些不恰当,因为男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不情不愿的意味,衬着小女人从后面环抱住他贴在他脸侧的灿烂笑脸,鲜明的对比无端让人觉得有些讽刺。不爱她,又何必娶她,这男人摆出的臭脸有够难看。还是说……真的是这小女人为了钱而傍的大款?毕竟,她住着这么漂亮的房子,却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让人不得不怀疑啊……容玉锦叹了口气,目光却凝在照片上笑得格外灿烂的人身上不舍移开,这真挚的笑容即使隔了一层屏幕,也让人心里像盛满了阳光一样,暖洋洋的,眼里满满温柔的情意,更是让他的一颗心都要化了。不可能是只为了钱的,钱买不来这样毫不做作的爱情。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容玉锦的指尖在电话薄上的【老公】二字上停留了下,随机点中,拨出。一边讲手机放在耳边听着,他一边迈开两条长腿,朝病房门外走去。安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这铃声不仅让容玉锦吓了一跳,更让正抱着林梦茹温存安慰的夜嘉荣吃了一惊。他半抱着林梦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徐熠星的号码,神情很是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喂?”
容玉锦眯起眼睛,将电话挂断。莫名的,一股慑人的寒意袭向了心头,夜嘉荣下意识的四处环顾,正好与隔壁病房门前长身玉立的陌生男人视线相撞。那男人双手负在背后,冲他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他却心头一凛,因为这男人,他认识,是容氏的幕后少主,几次想和容氏合作都被断然拒绝,让他一度怀疑容氏是不是早就存了吞并他的公司的决心。现在乍然见到幕后主使,让他有些心惊肉跳,更是疑惑为什么容少会出现在这里,没听说过容少有亲人生病了啊,不然的话,单单送来慰问的鲜花和水果,就能将这条走廊填满,绝对不该是现在的清冷模样。他也回以对方礼貌一笑,觉得再待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便揽着林梦茹进了病房,关门声轻轻响起的一刹,容玉锦脸上的虚假笑容也消失无踪。他将手机从背后拿出,摁亮,仔细看了下屏幕上的男人,确认与方才见到的男人系同一人后,半挑起一边的嘴角,邪邪的笑了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正当他也准备返回病房时,只听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随即是某人的惨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