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是中了邪了,严崇这样说,尤可漫竟然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信程度。这件事细思极恐,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小豆芽的样子,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地方和她小时候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被她夸奖过的绘画天赋,小姑娘古灵精怪天真烂漫的性格。难道严思漫真的是……不!严崇肯定在撒谎,如过在她身上取过卵子,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我不相信。”
严崇早知道她不会再轻易听信他的话了,他紧接着就说:“我们去做鉴定,现在就去,晚上就能拿到结果。”
严崇如此肯定的样子,让尤可漫心头也莫名拱起了一团火。她冷笑一声,“那就去!如果不是,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说辞!”
医学中心走廊的长椅上,三个人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气氛怪异。严思漫坐在中间,左手被严崇握住,她能感受到爸爸很紧张,握住她的手也很用力,甚至有时候还会抑制不住的发抖。右手被尤可漫拉着,用的力气很轻,似乎怕捏疼了她,就那么轻轻的攥在手心里,尤可漫的手没有抖,但却出了不少的汗。爸爸的脸色不好看,严思漫不敢和他说话,只能悄悄的把头转过去,小声的问尤可漫:“妈妈,爸爸怎么了?他在生气吗?”
尤可漫一路上已经被叫了太多次的“妈妈”,她没有反驳,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与孩子无关,没有必要为难小姑娘。“小思乖,爸爸没有生气,他只是心情不好。”
严思漫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让尤可漫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她们俩真的太像了,她不得不说,自己的心里已经对严崇的话相信了六七分。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爸爸,探着头过来,离尤可漫更近了一些:“妈妈,你叫我小豆芽吧,爸爸就总是这么叫我,他说这叫爱称,只能让最喜欢的人叫。”
小豆芽……尤可漫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百味陈杂,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严思漫见妈妈沉默着不说话,又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啊,爸爸总说他犯了错误,把你气走了,所以你不让他见你。可是我没有犯错误啊,妈妈你为什么也不来见我呢?”
尤可漫被问得哑口无言,童言无忌,小孩子总是能把复杂的问题简化成最关键的一句话。是啊,这是他们造的孽犯的错,孩子最无辜,却要在最好的年华承受这样的恶果。她和严崇都有一双残忍无情的父母,怎么舍得女儿再吃同样的苦呢?“妈妈以后会经常去看你的。”
尤可漫只能做下这个承诺,更多的她还给不起。“先生!”
韩铭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打破了三人尴尬的气氛,“检测结果出来了。”
严崇听了率先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轻松。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检测报告交到尤可漫的手上,在场的四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手里的这几张薄薄的纸。尤可漫心里很乱,一串串的英文她读了进去,却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她的大脑已经停摆了。再也没有耐心去看这几张纸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直接翻到了最终的结论那里,只看那一串数字。99.97%!判定具有亲缘关系!严思漫是她的女儿?尤可漫几乎捏不住这几张纸,这个结果她期待过,最终真的到来的时候却依然觉得沉重。严崇虽然笃定严思漫是两个人的女儿,但是看到结果他还是犹如放下了一桩心事,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算用女儿绑住她的手段还是有些卑鄙,但他依然顾不上了,他爱尤可漫,爱到疯狂爱到迷失自己,失去她犹如掏去了他的心脏,日复一日的等待就是他走向死亡的过程。他向女儿使了个眼色,严思漫立即明白,保住了尤可漫的腰就不撒手了,高兴的大喊:“妈妈!”
尤可漫全身一抖,一股难以言语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如毒药一般迅速将她麻痹。她从不敢碰到俯身保住女儿,心理防线的溃败只用了不到一秒。严崇掏出捏在自己手心里,包装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戒指,单膝跪下,神情的望着她:“尤可漫小姐,虽然我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法律上你仍然是我的合法妻子,但是请允许我再郑重的向你求一次婚。”
“我爱你漫漫,嫁给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这寥寥二十余字的求婚誓言,和他当年说的一字不差,甚至他手上的戒指也一模一样。尤可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严崇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一瞬间消失殆尽。原本他以为有女儿作为纽带,她就算不答应这一次的求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和,可是他现在不敢确定了。四周静的甚至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严崇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快要突破他的胸膛跳出来了。一滴滚烫的泪突然从上方滴落,刚好砸在他的手背上。严崇抬头望去,尤可漫两眼通红,眼泪一滴一滴的汹涌而出,那冷漠的表情已经成为了最后一层的伪装。“严崇,我不爱你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有些哽咽,喉咙里十分难受,“没关系,我来爱你就好。”
“我不能原谅你做过的那些事。”
他深吸一口气,堪堪忍住了那股冲动,只是眼前已经模糊了,“不要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
尤可漫突然笑了一下,声音故作轻松,却掩藏不住每个字的颤抖,“在爱情里面,每个人能被毫无保留信任的次数,只有一次,过时不候。你等不到我了。”
严崇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怜惜的吻在手背上,“对不起,我错过了你。所以漫漫你努力跑吧,不管你跑到哪里,跑得多快,在我生命还未结束之前,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保证。”
“嗯。”
尤可漫把手抽出来,轻轻的把他肩上的烟尘拍掉,面色沉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女儿,恍若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小豆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严思漫,爸爸说我妈妈的名字叫做漫漫,这是他一辈子挂念的人,也是他一生最爱的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