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海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半点疲倦感。“姐，快点起来，我昨晚弄的粉笔成啦！”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什么……成了？！”

刘梅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瞧着满脸兴奋的刘海洋，难以置信。到院里一看，果然瞧见一根根笔直的粉笔呈现在眼前。刘梅忍不住拿起一根在石砖上划了几道。清晰的线条勾勒出来，而且质地明显比学校里的要更有韧性。“海洋，你怎么做到的？！”

刘梅满脸错愕。刘海洋一笑：“回来跟你说，先把这批粉笔送到教育局让芸姐看一下。”

“好，你等我去换身衣裳。”

刘梅顾不上多问，跑回屋披了件外套又急匆匆地出来，要是这批粉笔要真能供给学校，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利润。还没等晌午，两人带上包装好的三十盒粉笔，找到了乡里教育局门口。跟门卫打过招呼，等了几分钟，就见林芸快步走了出来，看到两人有点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给你送粉笔的。”

“……真做成了？！”

林芸看了看刘梅又看看刘海洋，见两人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由一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粉笔做出来了？“我看看。”

刘梅赶紧说道：“海洋，把箱子里的粉笔拿一盒出来，让你林芸姐看看。”

刘海洋拿出一盒粉笔递了过去，林芸抽出一根，仔细看了看，样子确实做得跟供销社无二，不过这两者间，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林芸姐，我这跟供销社的可不一样。”

刘海洋自信满满，解释道：“不是我吹牛，我做的粉笔质量肯定比供销社好，韧性足而且不易断、不掉粉。”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学校先试试，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刘海洋拍着胸脯保证。刘梅在一旁出声附和：“海洋做的粉笔我看过了，确实比供销社的好。”

林芸本来就跟刘海洋关系就亲近，平日里也将他当成了亲弟弟看待。此时见刘海洋真的把粉笔做出来了，便一口答应下来：“行，让海洋带上粉笔跟我去找局长吧，只要局长点头，那就没问题。”

听到这话，刘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冲刘海洋叮嘱道：“海洋，到了局长跟前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可不能说大话，听到没？”

“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有芸姐在，保准没问题。”

看着刘海洋脸上露出的爽朗笑意，刘梅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也掠过了一丝暖意。自己这个弟弟果然是长大了，不仅变得有担当了，最重要的是，终于不再是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管要做什么，当姐的总归是希望弟弟能有一条好的出路。等老姐离开，刘海洋便跟着林芸越过门卫室走进了教育局。刚路过院子，入目处便出现了一辆十分晃眼的红星客车。看结构应该是测绘仿造的日产微型货车。要知道现在可是79年，距离农村包产到户还有3年呢，一辆自行车都是稀奇玩意，更别说是十座的客车了。刘海洋盯着这辆客车，微微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芸姐，是不是县教育的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了？”

“这车可不是一般领导坐得的。”

林芸同样好奇的看了一眼，咂舌说：“我看整个县里只怕都未必有一辆。”

“可不只是教育局，恐怕是县里领导下来了。”

说话间，林芸带着刘海洋穿过过道来到了接待室。“海洋，你先在这坐着，现在乡长和财政局都在陪着县长呢，局长也在里面开会，什么时候能忙完，我现在也不知道。”

“没事儿，芸姐，我能呆得住。”

“你忙你的，我在这等着就行。”

“行，中午芸姐请你吃饭。”

……等到林芸离开接待室，刘海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歇，拧着眉头思忖起来：“连财政局都到了，看样子不止是乡里，估计县里的财政也不好过呀，搞不好教育局的采购费还要往下降。”

79年，正是埋头苦干抓经济的时候，项目拨款永远是道槛，这一点刘海洋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个机会，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能拿出质量更高，价格更低的粉笔，机会也肯定比别人大！就这样，刘海洋一直等到了下午，期间林芸还带他去食堂吃了饭。过了三点，林芸终于出现了：“海洋，快把你粉笔抱上，局长开完会了！”

“好！”

刘海洋抱着粉笔走进了局长办公室，这是一个很质朴单人间，办公桌、折叠黑板，暖水壶，几盆绿植，打扫的干干净净。局长李卫国坐在办公桌前，看到林芸进来，放下茶杯客气的招呼一声。刘海洋也知道，林芸毕竟来自京城的高干家庭，在这背靠黄土的教育局，论关系背景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小刘是吧，你的事林芸已经跟我介绍过了……”李卫国扫了眼刘海洋，言简意赅的说道。“你要做粉笔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言在先。”

“你这粉笔必须做到比原来的质量更好，而且保证不断、不掉粉，要是做不到，那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局长，你放心，我的粉笔质量绝对有保证。”

来之前刘海洋已经做足了功课，他抽出一根粉笔，笑着递了过去。李卫国捻起来上下打量一番，皱了皱眉，又起身在黑板上画了几笔。劲脆的脆响在办公室响起，写完竟是没有一点粉尘，而且质地比以前的还要更紧密！这样一看，要真是大规模使用，对于财政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节流。李卫国转身看向刘海洋，眼前亮了起来：“这真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怎么做到的？！”

刘海洋看出其用意，直言说道。“是我自己搞的，制作的工序也不难，如果李局想知道，我完全可以告诉你。”

话到这里，他一脸正色的补上一句。“只不过这东西总得有人来做，要是李局想自己找人做，算上人工成本，比我卖的恐怕只高不低。”

李卫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你还真是……那你说说，你这价格怎么个便宜法？”

说话间，李卫国对刘海洋也不由多了几分好感，这人还算机灵，虽说他的说法有点仗势压人的意味，没想到刘海洋回答的如此巧妙。刘海洋：“我可以比原来的价格低三分之一。”

“低这么多！”

李卫国顿时一惊：“你这样不会亏本？”

“不会，村里有不少闲置的老人，他们干不动农活，我打算让他们一起来制作粉笔。”

刘海洋笑道。“这样一来，人力成本就下降了。”

“而且原材料也不贵，就算供销社没有这么大的量，我也可以去咱们县里的百货商店进。”

对于原材料的消耗，刘海洋已经了熟于心，一箱一百盒，一万盒粉笔顶多需要300公斤石灰。石灰价格不贵，要是长期走量，说不定还能更便宜。“要真像你说的，我倒是可以跟百货商店的老张打个招呼，你以后拿东西也方便些。”

考虑几秒后，李卫国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干脆直接拍板：“这样吧，我们订1000箱，总价值4000。”

说完，笑着提点一句。“这么大个买卖，林芸可是在里面做担保了，你别到时候交不出量，让我们失望啊。”

听到这个4000这个数额，饶是刘海洋也不由得心里动容，要知道就算放在县城，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要是能长期做下去，别说万元户了，十万，百万都不是没可能。想到这，刘海洋忙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答应道。“局长，你放心。”

“用不了一个月，最多15天就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