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冒出热流，红色血水糊了我的眼帘，呛鼻的烟味窜进来，在我以为自己了结在汽车里时，我一侧的门被忽得拉开，胸口的安全带一松，骨瘦嶙峋的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我带出汽车。“倪倪……倪倪，我的倪倪……我终于……追到你了……不许再不见了……”鼻腔是浓浓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摄魂香”……“小哥，你把这些花瓣掺在一起在做什么？”

“调制花料。让开，别碍事。”

“你好厉害，很少有男孩会摆弄花草。”

“我只是把花草看作化学原料而已。我先配着，看调制出孩子们不再焦躁的花香。”

“可是我觉得……茉莉刺鼻不如试试夜来香？”

“夜来香，我回去配一些。”

“如果成功了，这香氛就叫念念香怎么样？”

“念念？怎么像鲶鱼？难听。”

“切，那就神秘高大上的叫……噬魂香？”

“还是难听死了……”最初最初，我和他相遇在新生孤儿院后山的花海里，我穿得普通，他穿着志愿者的红背心，也在那天我看到他为了救下癫痫发作试图咬舌的孩子，把采着鲜花的漂亮手指塞进那孩子口腔。现在，我却想着不是不如不相遇，而是相遇时告诉他我叫倪念，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能否做个朋友……如果我当初坦然的走过去，我和顾情生会不会有美满的结局？耳边呼啸的警笛声像是催眠的海浪带我远离了周遭的嘈杂……6……脸上啪哒啪哒下了热雨，还有不断落下的温热的唇，我睁开眼，恰巧看到顾情生放大的脸。我蹙眉，微微别开。顾情生像是被吓到，他急速撤离，因为步幅不稳，他撞向了一侧的小柜，打翻了上面的热水瓶。稀里轰隆，让我想漠视都做不到。顾情生偻着背，捂着胃，乱了头发，红了眼角，满脸歉意。“倪倪……我……我太激动，我……对不起……我让人收拾一下，你闭眼，休息吧……”这些日子我睡了太多，也没得到多少平静，我注视他的脸叹气：“江昕宸，怎么样了？”

顾情生收起卑微的讨好，似是怒却又不敢对我发，憋了半晌他颓然的坐在椅子里：“你在担心他？如果我说，他骗了你，你还要惦记他！”

醋意横生的语气配上可怜兮兮的脸，顾情生攒着拳头，挑着丹凤，眼底是湿润的泪光。我早就知道江昕宸为了我的药剂配方接近我设计我，但我不会对顾情生做说明，任他急任他焦，任他憋闷内伤。“这，不关你的事，我问你，江昕宸结果如何了！”

顾情生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轻轻覆在我的右脸上：“你先告诉我……还疼吗？”

右脸丑陋的皮被温热的手掌覆盖着，摩挲着，小心翼翼，颤颤巍巍，而我也浑身抖动起来，反复张嘴，反复滚动喉咙，那酸胀盈满我的胸腔。“皮外伤……而已。”

我不是不在乎容貌吗，这会儿在顾情生泪目的注视下，我想把脸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