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西口进去就是原来的运输公司车库，那里有个维修车间。当初轮胎厂还很火红的时候，车队有大约四五十辆的大货车，出了毛病就自己修理。这也是肖伟、邓金波他们常来的地方。车自然早就没了，但一些老旧的零配件还散落在车间角落里。他们就经常跑来拿去卖了换酒喝。“听说那个基仔下手可真够狠的，差点姚安玲母女俩就得上西天了。”

邓金波在那捡了个锈迹斑斑的轮毂，一边还凹下去了，明显是坏的，不能当整件卖，只能当废铁了。“就说让他帮出口气，谁知道他敢把人往车流里推？”

肖伟也想来后怕不已。真闹出人命，还两条，派出所一查，他们往哪里跑？“谁让你叫我找他的？他们是道上的，下黑手那是常有的事。”

“我也就那天喝多了说的醉话，你把人找来了，我能怎么办？”

两人还相互埋怨起来了。其余几个混子也都七嘴八舌地说。“姚安玲又没碍着我们，动手也不该冲她去啊？”

“还有姚黛儿呢，人就几岁大的孩子，你们俩也过头了吧？”

肖伟就将捡到的断了半截的撬棍一扔：“你们倒回头来说好话了，昨天怎么就个个起哄来着？”

“那要怪也怪金波，他结交的什么朋友。”

邓金波也生气了，把轮毂往外一推，就指着说话的人：“你是后悔了？”

“我当然后悔，我还想找份工干，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得要口饭吃吗？陆长军发财是他命好，他来厂里招工，要帮厂里的忙，我去领表登记，说不定还能领份工资。总好过这老跑来捡破烂吧？”

“你给老子滚！”

邓金波吼道。“滚就滚，那天不是你们两个吃错药，去调戏人家秘书，哪有后面的事……”“老子抽死你！”

肖伟抓起撬棍就往那人头上砸。那人也没注意，一愣神，人就挨了一记，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出几步倒在地上。血立刻从脑袋上流出来，身体不停的抖动。肖伟和邓金波都傻眼了。两人也不知怎么办好，剩下的人都掉头就往外跑。还没到车间外，就看到了陆长军。他正跟钉子带着几个人在那站着，眼神冷冰冰地瞧着车间里。维修车间也不大，就六条地沟槽，连机械举升机都没有。“把人先送去医院。”

陆长军喊了声，钉子带人上去一看，就朝他摇头。“没救了。”

“报警吧……”“别！”

肖伟猛地大叫道。他这才回过神来。人是他打死的，警察一来，他还有活路吗？邓金波也喊道：“都是肖伟干的，跟我没关系……”“跟你没关系？打死齐洪生是他打的，安玲和黛儿的事跟你无关？”

陆长军眼神从邓金波的脸上再往肖伟的脸上，剩下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去。那些想要跑出去的混子，都把头低了下去。“我，我，我是错了，你打我一顿吧。”

邓金波眼看今天的局面，要不低头，那势必下场很难看。“你不认错就不会挨打了？你他妈给老子跪下！”

陆长军一喝。不光邓金波，其余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就肖伟还站着。他捡起一把扳手朝着邓金波的脸就砸下去。“敢动我老婆，敢动我女儿，你他妈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地池槽里埋了？”

一砸邓金波的脸就开了花。他捂着嘴，惊恐万分地看着陆长军。脑子里一片空白，人也完全被砸懵了。在他的认知里，陆长军跟他们一样，是厂里的混子。可又好酒又好赌，更像是一条独狼，一个废物。哪来这种狠劲？说动手就动手，下手毫不留情？连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下手就往死里打？其余的人看着也是一阵哆嗦。肖伟更是满脸茫然。齐洪生一死，他就无措到不知如何是好了。连陆长军要怎么收拾他，他都没去想，邓金波被砸得满脸是血，他也无动于衷。想的是这辈子都要被关在监狱里，永远也出不来了。“陆，陆，长军，陆哥，你，你别，别，杀了我，我认错，我给你磕头……”邓金波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也不管脸有多痛，跪下就不停的用头撞地。陆长军一脸冷漠地看他。等过了好一阵，才一脚将他踹翻，朝着他胳膊又是一砸。“啊！”

邓金波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钉子还在那笑，他带来的人里有几个都不忍地转过头。其余那些厂里的混子都吓出一身冷汗，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这两人是主犯，你们就都是从犯。”

陆长军没有接着动肖伟，转身看着他们。他们也不敢接话，在那缩着脑袋蜷着身子。“他们就交给你们。”

钉子笑道：“陆爷放心，绝对让他们好好的。”

接着他就一扬手，他的人一个架着一个，拿刀顶着腰眼，把人带出去了。“你想怎么着吧？”

肖伟一张嘴，脸上就挨了一拳。紧跟着手臂一痛，被陆长军一个擒拿，卸掉了关节。再抓住他手掌往在地上，举起扳手狠狠地一砸……“啊！”

肖伟一声痛叫，冷汗如雨般的落下来。“我的手……你他妈不如杀了我！”

陆长军一声冷笑：“杀你干什么？你杀了人，在牢里好好改造吧。”

肖伟咬着牙，看陆长军背身离去，突然捡起地上的扳手，拼命的冲上去。老子也不想活了，带走一个是一个。砰！陆长军半转身一脚踹在肖伟的胸前。肖伟整个人像沙包似的弹起，重重地摔进地沟槽里，一时间再也爬不起来。警察来得也很快。“事情大概就是我来找他们，他们打死了齐洪生，还想对我动手，我就只能自卫了。救护车也快到了吧？”

“还要请陆总回派出所做份笔录，不耽误陆总吧？”

“没事。”

陆长军这几天在派出所也算出名了，谁不认识他。邓金波被扶起来，警察就问他：“刚你也听到他说的了，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邓金波被陆长军的眼神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没有，都是肖伟干的，我也是被肖伟打伤的。”

刚要被警察从地沟槽里拉上来的肖伟，气得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