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接触摸清陆长军的意图，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会议。雷岭生毕竟就是个副处长，拍板定案也轮不到他。陆长军也只能两头跑，几乎工作日每天早上都去国资管理局报到。国资管理局就是后世熟知的国资委的前身。每次去都带着黄咏胜和小钱，有时也会梢上郁博斌。大部分的事都好说，特别是宏图肯接过轮胎厂这烂摊子。事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对现任领导也是一桩政绩。就是地块的事，也好说。难就难在对职工的补偿方面。“置换同等面积的住房，说得过去，再补一部分钱，就当是安置费用，也没问题。重点是，补偿费是不是太高了？每名职工15万，这快相当于五十个平方的住房了。”
一位处长在那推了把眼镜说。陆长军对面坐着八个人，除了个别滥竽充数的，都是聪明人。他从来都不会小看政府的公务员。这帮家伙能大浪淘沙，从难度不弱于考重点大学的公考中脱颖而出，智商绝对高于平均线。就算会有蛀虫存在，按比例来说也无法避免，可也得看部门和岗位。至少面前的这些人，都是绝对的精英。“前期买断工龄的时候，对比其它单位，就少给了30%的费用。不提这部分的话，大概也就要给10万左右。”
“有这回事？”
一位副局长扭头看雷岭生。“陆总跟我提过了，说是轮胎厂的职工怀疑是王建仁搞的鬼，我仔细查了查，那笔钱原本也要发下去的，是当时有别的地方需要用钱，被挪用了。”
这就比较尴尬。八个人喝茶的喝茶，低头看文件的看文件，皱眉抽烟的抽烟。“我没有别的意思，轮胎厂最重要的资产还是那块地，我不拿钱，钱也要回馈到职工身上。”
“咳，我理解，那接下的问题呢？”
“整体规则还在跟设计院沟通，等设计稿拿出来后，就跟几位汇报。”
“那就先建机箱厂吧，按你们的步调来走，国资局全面配合。”
终于把事定下来了，陆长军就和雷岭生去了一趟高新技术产业园。那边地还是不少，但招待两人的副主任，不是很热心。一个机箱厂，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在，地也确定下来了。“规划院那边我去跑吧。”
雷岭生说：“我催催他们，看能不能在元旦假期加个班。”
“元旦就放一天假，就别给人添麻烦了，急也不急于一时。”
陆长军不能说善解人意，只是经验上来说，做事得劳逸结合。正常放假不让人家放，就是给足加班费，赶工出来的东西，也未必能就好。“那都听陆总的吧。”
“雷处，我问你个事吧。”
“请说。”
两人走在高新技术园区的一个工地旁，水泥搅拌机就在几米外不停的响。这边要盖个显示器组装厂，是东宁岛那边的项目。“八爷说你下过海，做的什么买卖？”
“买卖就谈不上了，就做的三来一补，皮鞋的代工厂，在狮门那边。”
“后来怎么不做了？”
雷岭生叹了口气：“我那朋友跟我算是发小，钱也都转在他账户上，谁想得到他抛下老婆孩子卷款潜逃。几年过去，连个人影都不见。”
陆长军见怪不怪了，别说抛妻弃子的，就是杀了老婆孩子骗保的他都见过。“还欠着钱？”
“还有几十万吧，当初一人一百万，我的钱也都是借来的。”
“不想再试试？”
“嗯？”
陆长军指着远处园区划给机箱厂的地说：“厂要办起来了，事情要告一段落，你不如过来帮我的忙。”
“陆总说笑了。”
“我也说过，宏图未来是一年几十亿的企业，我或许说少了，一年几百亿也未必不可能。”
陆长军意气风发地笑道：“你来帮我，来得早能早点占个坑，到时别说你那几十万，几十个亿的身家，也就十年的事。”
雷岭生愣愣地看着他。从陆长军嘴里他感到的不是年轻人的盲目自信，而是一种对未来的坚定信念。说是妄想也好，虚无缥缈的画大饼也好。陆长军至少拨动了雷岭生沉寂几年的心弦。他当下没答应，只是一笑带过。两人分开后，就各自回了办公地点。“会议记录转给郁博斌让他看看。”
陆长军交代小钱，就看到了冯媛媛，小曹那天看见过她在楼下，就不敢拦她。毕竟也不知道她跟陆长军到底是哪种关系。“你怎么又来找我？我不说了，事情我会安排。”
“我，我来找你借点钱。”
陆长军拿起外套：“我们出去说。”
办公室大门开得角度比较贼，外面也看不见里面。不好单独跟她在里面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厂区一处废弃的厂房里。“你家里出事了？”
“我丈夫看病需要钱。”
虽说轮胎厂是国企，看病能报销，就是破产也没取消这项福利。可就是几年后实行全民医保，也有许多特效药是不在医保目录里的。冯媛媛上次说她丈夫得了那种病，陆长军打听过了。还真有那么回事，整个厂区里都传遍了，弄得那男的走路都低着头。“我这有一万，你先拿着吧。”
一码归一码，能帮上忙，陆长军也不会不管。“谢谢，谢谢陆哥。”
冯媛媛激动的接过钱，她工作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机箱厂快要动工了，马上工作分配就会安排下来，公司会找人对你们进行培训，你也要好好学，争取能早日上岗。”
“我知道，可是……”“又怎么了？”
“钱我可能一时还不上，要不，陆哥，你就……”冯媛媛突然就将裙子一提，扑上来了。陆长军一惊，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来这套了？好在称得上身手矫健，就马上扶住冯媛媛的腰，将她摁住。“陆哥，我，我，你真那么讨厌我？”
讨厌倒说不上，可你也不能强人所难吧？还没等陆长军严厉地警告她，一个男人扶着墙地走进厂房。“你敢搞我老婆？我，我……”男人说到一半，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着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