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原本不是那样的人，跟范春芝结婚后，整个人都变了。要不我死活不成家呢。”
姚卫波在客厅里摆了张桌子，从冰箱拿出些剩下的卤菜。猪耳朵、深井烧鹅、酱牛肉。加热了摆在桌上，再拿了几瓶啤酒，就跟姚安玲陆长军边喝边聊。“人都难免受身边的人影响，言谈举止，思想观念都算在内。”
姚卫波深以为然地说：“你二叔他被范春芝教坏了。我当时就说了，要女人，在外面找小姐，夜夜换新的不重样，哪有必要娶回家里来。要不是她怀上了，这桩婚事，我死活都得搅黄了。”
“小叔，分钱的事，你没意见？”
“我有个屁意见，大哥就是早早就离开家了，可他是不是家里的人？姓不姓姚？生没生在我们石鼓村？按村里的规矩，该不该拿？要都没问题，哪来的脸不许你们拿钱？”
陆长军很喜欢跟姚卫波这种人相处。不是因为他说的话好听，是他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小叔我敬你一杯。”
“哎，该敬。”
姚卫波喝了口酒，又说：“安玲，你爸走的时候，我本来该去省城的，结果犯了事，被关了几天错过了日子，后来也没脸去了。是你小叔不对，小叔自罚一杯。”
“不用，小叔，我们陪你喝吧。”
边聊边喝，姚黛儿又早早就睡了，等快凌晨时，姚卫波就把他们带到院子里。“瞧见那几箱东西了吗？明早黛儿醒了再放。”
都是烟火炮竹，少说也得好几万了。“睡吧，明早村委会来人了，我帮你们解释。”
姚安玲回房才问陆长军：“真要拿那些钱？”
“该得的，不该拿吗？”
“那户口本和死亡证明？”
“你就放心，有我在呢。哎，孩子睡了，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大人该做的事了？”
“你还有心思想那些，去那边抱着黛儿睡吧。”
一夜无话，天将将亮，姚卫波就来拍门，把人叫起来。村委会的人九点就过来，八点半就得起床准备了。要先在门外点个开门炮，这是石鼓村的习俗，得一直点到正月十五。“我以前还得打个开门炮，后来注意养生，就不找女人回家过夜了。”
陆长军侧目道：“小叔想要腊牛鞭吗？我那有一箱子。”
赵峰侠送的年货，拿回家还被姚安玲说了，一根都还没吃。“哟，有这种好东西，那我先谢了。”
“回家我给小叔寄过来。”
姚安玲帮姚黛儿捂着耳朵。姚卫波就把烟递给陆长军，让他把五千响大地红点了。噼里啪啦一通乱响，隔壁也门开了，范春芝就朝这边瞧了眼，冷冷地把门关上。“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先等着吧。”
陆长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虽然是工业园，照样繁华，生活设施齐全。到处都是超市、小吃店。到初三该营业的铺面都开了，想趁着过年多赚点钱。陆长军走了几十米，找到间包子铺，买了些叉烧包、咸菜包、芝麻糖包，几盒豆浆。结了账准备往回走，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开到了姚金河那栋楼前停下。范春芝打开门，先递了几个小红包利是，就朝里面喊。姚金河父妻俩加上姚国栋，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和个十岁不到的女生，也跟在后面。那想必就是姚国栋的儿子女儿了。儿子是跟前妻生的，读高三了，成绩不大好，老跟村子里一些混子混在一起，染了一头的金毛，往那一站就一副流氓混混的架式。“你家老大家里有人过来吗？”
村委会的人就照例一问，年年如此。“在卫波那住着呢。”
姚国栋不用瞒他们，反正陆长军死活拿不出证明。“哦？那你家老大的钱就交给他们吧。”
把几摞钱递给姚金河和姚国栋又让他们签了字。姚国栋就和范春芝跟着来到姚卫波家门前。“卫波，你也该成家了，要不明年国栋家的孩子成年了能多拿一笔钱，你就要少分一笔了。”
姚卫波满不在乎地说：“钱多钱少还不是一样花。”
村委会的人都无语了，让他签字拿钱，才看着姚安玲说：“你是姚家老大的女儿？”
“对，她是我侄女，我大哥那份钱该她拿。”
村委会的人准备把钱给她。“先等等，”范春芝拦道，“村里有村里的规定吧？要证明她是谁，得要户口本吧？”
“这倒是，带户口本了吗？”
姚安玲摇摇头。范春芝得意地说：“你看，她没法证明她是大哥的女儿，那钱就得先放在公公那。”
“我帮她证明……”“卫波！”
姚国栋沉声道，“你我都证明不了，必须要看户口本。”
姚卫波讥笑道：“你们这些人，就为了多几个钱，脸都不要了。”
范春芝吼道：“姚卫波！你怎么说话的？”
陆长军这时走过来了，把包子豆浆递给姚安玲，让她先喂黛儿吃了再说。“要户口本是吧？再等几分钟吧。”
范春芝嚣张地说：“再等几分钟？就再等一个小时，你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大哥的女儿！”
“你能证明你是姚国栋老婆吗？”
“我有结婚证！”
“那是二婚证，小三证！”
陆长军张嘴就把她顶到墙上去了。村委会的人都想笑。谁不明白范春芝是怎么进姚家的门的？当初那事还闹得不可开交。姚国栋的前妻都差点跳河自杀了。她的风评在村里一直都很差。姚国栋沉下脸说：“几分钟是吧，给你十分钟，你要拿不出来，钱就交给我爸收着。”
姚卫波也在替陆长军着急。“你带没带户口本？”
“没带。”
“那你……哎。”
十分钟眼看就要过去了，范春芝得意地叉着腰说：“拖，拖也没用，你们看吧……”就在这时，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帕萨特飞速的开到门口停下。“陆总，这是你要的户口本和死亡证明。”
“行了，江火，进去休息吧。”
陆长军扫了眼目瞪口呆的范春芝和姚国栋。“这两份文件能证明安玲的身份了吧？”
村委会的干部检查过后说：“没问题，你是姚安玲丈夫吧？钱你拿着吧。我们还得一家家送过去。”
陆长军提着袋子，冷眼一扫姚国栋夫妻俩：“从来没人能从我手里抢钱，你们也不例外。”
嗬，好大的口气。范春芝正要发作，就看村委会的人又回来了。“违建的事我们回头还要跟你们家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