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口水就快喷到萧灌江的脸上了。“老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人家就诈你，你就服软了？你就不能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萧灌江也很无奈：“我打你手机你没接，我往四海打，说你在派出所，我就……”“那是派出所！真要查我们的事，那得去经侦！”

黄亮气得在萧灌江的办公室里来回转。本来谈得妥妥当当，连拿多少好处都说好了。单子总金额的两个点给萧灌江，让他退休后能个保障。这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黄了不说，那个宏图的陆长军要跟四海那位郭董一说怎么办？黄亮四十多岁的人了，着急上火，脸上还会长痘痘。一晚上的工夫，他这脸就跟被油溅了似的。显得他的表情更加的狰狞。“他要跟郭董说，郭董那边问起来，我可不知道。”

“你……”黄亮气得想捶死他。要好处的时候，张嘴闭嘴就是钱，要出事了，就一推二五六？“不过我看那陆长军，年轻是年轻，做事也不会太绝吧？”

“你懂个屁！我打听过了，跟他打交道的，没一个不在他手里吃过亏的！联帮、盛天都被他搞惨了。”

“那联帮的常锐行还帮他说话？”

“盛天呢？船奇都被他抢走了，盛天骄听说还在香城鼓捣什么新网游。”

黄亮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么快跟他签合同干什么？拖一两天会死人吗？”

萧灌江也有苦难言。昨天陆长军一过来就逼宫，把他弄得心神不宁，不马上把合同确定，陆长军明里暗里都说了，他在警方有关系，随时可以报案。萧灌江可不想忙一辈子，临到老了锒铛入狱。“算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再找别人吧。”

“还找？”

萧灌江一惊。“我有单子，难道还能不做？”

黄亮冷笑一声。四海数码接了一笔Mp3播放器的订单，数量大概在三万左右，是江南省给下的。目的是用来当成过节福利和一些会议馈赠贵宾的礼品发放。外壳都是定制的，也通过了招标，就是黄亮带领的团队竞标得到的。按理说黄亮应该拿到四海数码自家的电子代工厂来做，可他偏找到了萧灌江。这就耐人寻味了。送走黄亮，萧灌江愁眉苦脸的，他拿黄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黄亮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干这事。他是暗基的人，还能说什么？只是没想到陆长军又找上门来了。“陆总。”

萧灌江也不想看到陆长军，在他眼中，陆长军比黄亮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坏。就是黄亮是对自家公司，陆长军是对他。“黄亮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愿意帮他代工？”

“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吧？怎么还提？“四海有没有自己的代工厂？”

“他们有……”陆长军立刻明白了，黄亮这是属于典型的飞单。也知道，为什么萧灌江一直提合象不提四海。就是担心陆长军想到四海有自家的Mp3播放器代工厂。萧灌江走到一旁泡茶，不时打量陆长军。他会不会跟四海说黄亮飞单的事？这问题，陆长军也拿不准。像合象也好，四海也好，都属于国资占一大部分股份的国企。如今还在改制之中，国资还没完全退出去。但几十年来，刘家把资产转移了多少，也没人清楚。合象还不至于剩下个空壳。这中间关系的是，他们对于这飞单这种事情的容忍程度。国企和私企是不一样的。私企老板把企业看成是自己的，绝不允许有任何损害企业利益的情况出现。国企要看领导者的态度，有的从上到下都挖空心思要掏空企业，就算不同流合污，也不会斤斤计较。但这种股份制改革到一半，还没完全彻底改完的企业，就有点拿不准了。“黄亮的单是哪里来的？”

“江南省的标案。”

“多少台？”

“三万。”

江南省不愧富省称号，财政预算充足啊，三万台Mp3播放器，少说两三个亿了。黄亮飞单的话，能赚多少？3000万？6000万？自古就是人为败死，鸟为食亡，钱到手就是人逃到国外，也能安稳一辈子了。“你要跟四海提黄亮的事，千万别提我。”

萧灌江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他担心事情牵扯到他身上，到时那位施董一声吼，整个暗基都要抖三抖啊。“提你做什么？你又没犯错。”

萧灌江松了口气，将泡好的东宁高山茶递上去：“谢谢陆总了。”

陆长军喝过高山茶，号称是种在阿里山上，什么富有高山气息，全是营销噱头。高海拔地区东宁岛能跟内地比？种茶多半也都在1200~1000米左右，最高以2600米为极限。就是相比平地茶叶，也要看茶树种类。同一款茶树，高山茶的味道较淡，形体较好看些了。“不用谢，说起来我们还算亲戚呢。”

“嗯？”

萧灌江愣住了，这还能攀得上亲戚？“我二叔二婚的妻子叫范春芝，不知萧总有没有印象？”

萧灌江捧着茶的手就一抖。“这……”“他帮你养了十来年的女儿，我们还不算亲戚吗？”

“陆总，这个事，我实在是……”萧灌江连忙擦汗。“以前不知道不重要，现在知道了，就不想领回来自己养？”

萧灌江想要那孩子，就不会让范春芝嫁给姚国栋了。他现在是丧偶，不表示十年前他老婆就死了啊。要是范春芝生的是儿子，他说什么也要带在身边。可偏偏范春芝怀的是个女儿，他本来就有个女儿，再多添一个，也无法传宗接代啊。“于是你就让范春芝去找姚国栋？”

“她本来就脚踏两条船，那女儿也不知是谁的。”

萧灌江铁了心肠，死活不会认账。“那要不做个DNA？”

程江火将萧灌江的茶杯收了。03年DNA亲子鉴定还不算普及，但要花点钱，还是能做的。“陆总，这，他姓姚，你姓陆，这事你还是放过我吧。”

“是从我妻子那论起来的，这件事倒不能放了。”

眼睁睁地看着茶杯被带走，萧灌江只好默默祈祷孩子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