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的话如一记耳光闪亮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沈斯禾原本强忍着的情绪彻底失控,他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翻,眼眶泛红。“顾景行!你让我怎么接受!你让我怎么接受原本还好端端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变成烧焦的尸体!你也看到的!他们连面目都不能明辨了啊!”
顾景行看见他如此,于心不忍。“斯禾,逝者已矣。”
“去逝者已矣!”
沈斯禾是在十三岁那一年见到的林如织,那时候他父母去世自己被带回了林家。那时候的他自闭、冷漠且孤独,而林如织却总是不厌其烦的陪在他身边说这说那,叽叽喳喳的像是个永远都不会知道累的麻雀一般。再后来呢,当他二十岁的时候,高三毕业的林如织跟他告了白。他依旧记得那一天的风很大,他拒绝了林如织,并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太聒噪的女生。那时候的林如织通红着双眼,却还是笑着说自己会努力变得安静起来。可是沈斯禾还没等到她变得安静,林如织喜欢他的事情就被林家长辈给发现了,他们极力的反对着并将林如织送去了美国,杜绝他们的往来。在林如织去了美国后,沈斯禾好不容易摆脱了林如织以为能够安静的生活,却几乎每天半夜都能收到林如织的电话。他告诉林如织两国的时差问题,委婉的说自己需要休息,林如织嘴上答应的话却每天晚上苦熬到深夜只为了等他早上起来。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沈斯禾的脑海中,化成了把把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痛,比撕心裂肺要强上百倍。沈斯禾捂着胸口,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顾景行见他这么痛苦的模样赶紧将他扶住,担忧的问道:“斯禾!斯禾!你怎么了!别吓我!”
顾景行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沈斯禾却觉得他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闭上眼睛,说话声都带着颤抖,他说:“景行,怎么办啊,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下雨天,他失去了父母变得孤身一人。而今天,同样的他又再次的变成了一个人。不同的是,这次的结果是他亲手给造成的。这种感觉太不好了,不好到让他觉得当初知道父母真正的死因都是不对的。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还跟林如织和沈懿生活在一起,那么他还能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和一个永远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啊,是他亲手的摧毁的一切,是他自己啊。顾景行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子的沈斯禾,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着,这一刻的他落寞地就像是站在宇宙终点站的旅人。找不到来路,同时也找不到了归途。顾景行轻拍着沈斯禾的后背,安慰道:“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那边沉默了半晌,顾景行才听见沈斯禾空洞般的嗓音。他说:“可我,可我再也没有了林如织与沈懿。”
沈斯禾知道错了,原来的那些他以为的不爱不过是是被时光与习惯使出的障眼法。那个女人,早就在这日复一年的光阴里深深地在他的心脏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长出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只是等到她枯萎的时候沈斯禾才发现原来她的根早就渗入了心脏的最深处。沈斯禾拔不掉,只能放任她在心脏里继续的饮他骨血。那就这么痛下去吧,至少他还能感受到林如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