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将虞清欢推开,她自己却险些被撞倒在地,连连退了几步才站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腰间的荷包竟然不见了!小茜气得横眉竖目,拔腿就要去追,被虞清欢眼疾手快及时拉住:“别追,人命才是最值钱的东西,没必要为了丢失的荷包拼命,不值得。”
要是换作平时,虞清欢绝对不会便宜了这群偷东摸西的老鼠。但是,虽然只是一晃眼,她还是清楚地看到,那人虽然一身污秽,扮作乞丐模样,但手却十分干净,并且,还是个练家子,她敢断定,有人正蛰伏在暗处,悄悄地盯着她,准备伺机而动。可是,究竟是谁呢?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虞家、皇后,每一个都有理由要她的命一千次。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仅仅只是刹那,虞清欢便想出应对之策,她扬眉,眼波流转之间,灵动徒生,道:“雨太大了,我们找个茶楼坐下,边听落雨边喝茶。”
小茜和绿猗有些疑惑,但还是举着伞去找茶楼。主仆三人在街角寻了间还算雅致的,将伞合上,抖了抖裙摆,掀开竹篾编织的帘子走了进去。满室生香,韵味沉淀,许多文人雅士靠窗趺坐,面前的小几上,煮着一壶或清香或浓郁的茶。正中间的高台上,屏风围着倩影端坐,她轻舒皓腕,优美的韵律从指尖流出。客人们听着琴声悠悠,落雨潇潇,谈笑风生,闲适而恣意。虞清欢不动声色地巡视一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并让小二沏一壶太平猴魁。“小姐,您要不要来几份茶点?”
小茜一边为虞清欢倒茶,一边征询地问道。绿猗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姐若是想吃,她自然会吩咐,走了这么许久,你让主子安静地呆会儿。”
绿猗话音刚落,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手中捏着荷包的红丝线,将荷包甩成一个圈。小厮气焰嚣张地问道:“这荷包是谁的?”
小茜正要站起来,却被绿猗按住。虞清欢将茶杯举到唇边,垂下的眼睑遮住寒芒。忽然,小厮快步走上楼,一个箭步地冲到小茜身边,猛地抓起小茜的手,厉声问道:“这荷包是你的?!”
小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一时忘了反应,谁知那小厮扬手甩下。“啪”的一声,这耳光打得格外响亮,然而捂住脸颊的,却是小厮。绿猗将小茜拉到身后,揉了揉通红的手掌,对小厮怒目而视,低喝一声:“滚!”
小厮勃然大怒,一手捂着被打得脸,伸手指着绿猗:“反了你!竟敢动小爷!你给小爷等着!”
说完,小厮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贵妇人走了进来,那小厮指着小茜,咬牙切齿地道:“夫人!就是她!就是她勾引老爷!荷包就是她的!”
在场的人从小厮被打开始,便都停下了动作,此时听到小厮暴跳如雷的喊声,忍不住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看过来。那贵妇人看到小茜,但见她面容白皙姣好,小脸小嘴长得像朵花儿似的鲜嫩,顿时就怒了,她冲上楼,指着小茜声色俱厉地道:“贱人!狐狸精!竟敢恬不知耻地勾引男人!”
虞清欢仍然低头喝茶,绿猗见虞清欢没动,便也没有急着开口,小茜满脸错愕:“夫人,在说什么,什么勾引男人?!”
“贱人!你还敢狡辩!你这副骚里骚气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贵妇骂骂咧咧,一张脸涨得通红,“就是你这小贱人勾引我男人!他怀里揣着你的荷包,你休想抵赖!”
说着,贵妇一把捉住小茜的手腕,捏着帕子向四周招手,扯着嗓门地喊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小贱人看起来青葱水绿的,使起狐媚手段起来半点都不含糊,把我家那口子迷得神魂颠倒,哄得那死鬼把老娘我辛辛苦苦挣的银子一点点地捧到她面前!你们评评理,这下三滥的贱人,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究竟该不该浸猪笼!”
这一幕发生时,虞清欢正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灵蝶羽翼般细细密密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这妇人,头面、衣裳看起来都价值不菲,但并非现下钟鸣鼎食之家时兴的款式,丰容靓饰的脸也远远达不到精致,通身市侩的气度,这些都昭示着她并非那种整日装模作样的皇亲贵胄,想必是什么富商巨贾家的夫人。而且她方才骂小茜的时候,根本不顾及体统,官宦贵族一般都爱面皮,就算再愤怒也不会大声说话,只有不怒而威才能显示出她们的尊贵。所以,虞清欢很快就判断出贵妇的身份。然而,贵妇的气愤、痛心与咬牙切齿都不像作假,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小厮身上,必然是小厮故意诱导贵妇认为小茜就是狐狸精。想到方才抢荷包的那个小贼,原本是冲着她来的,这么说,幕后之人的目标应当是她,但却被小茜挡了一劫,只是——她结下的仇,没有人不想要她的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当然达不到害她的目的,兴许背后那人,只是想恶心恶心她。思及此处,虞清欢抬眸,便瞧见贵妇带来的小厮,正时不时地往一旁雅间处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