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笑容一顿,忽然抱着肚子冲进牢房里,拿起竹席将自己遮住,坐在马桶上开始奋斗,嘴里不停叫骂:“死狐狸!你下的什么药?!”
虞清欢放下筷子,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她将脸别到一旁,道:“你不是说,行走江湖最好懂得一些药理么?那么,你怎么就看不出,我下了什么药?”
“小狐狸,你想套我的话?”
卫殊冷声问道,牢房内的温度,似乎急降了许多。虞清欢道:“哈哈,被你发现了。顺道告诉你,这毒只有虞美人可以解,若是没有解药,你将会不停地腹泻,直到你面黄肌瘦,形销骨立,一步三飘摇为止,怎么样?我这毒你喜欢么?”
“你认为虞美人不是顾含璋留下的?你打一开始,就从未相信我?所以才用这个方法逼我,想看看我身上究竟还有没有其他虞美人?”
卫殊冷笑道。虞清欢点头:“我何时相信过你?卫殊,你的确够狠,够阴险,竟然用借虞美人离间我与淇王的关系,亦或者说,想让想借虞美人,使得相府和淇王府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卫殊道:“小狐狸,你心思怎么如此多?是真是假,找顾夫人一对证不就都明白了,我何必动手脚!”
虞清欢道:“如果我冤枉了你,那我道歉,但解药,我是不会给的。”
说完,虞清欢提着酒壶便离开了。卫殊想要起来拦住她,却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出恭,只得继续在马桶上坐着。虞清欢在衙门里寻了粗壮高大的老槐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坐在树丫上,将双双腿晃来晃去,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她的爱好不多,不外乎几口琥珀光,绿蚁酿,但要是没有这两者,随便一壶清酒也能接受。每次有心思的时候,喝两口小酒,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习惯。“长孙焘,就算是想赶我走,也非得用这种方式么?”
虞清欢自言自语,继而又狎了一口酒。事实上,愤怒归愤怒,当她走出院子的时候,就将一切都想通了。长孙焘未必在意她和卫殊怎么样,但想要赶走她却是真的,或许长孙焘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不想让她牵涉进来,或许长孙焘不相信她,所以不想让她插手,但不管怎么说,长孙焘的确在将她推开。而长孙焘说的那番话,也的的确确伤害到了她。她自认为不是玻璃心,也清楚不该在意别人的话,但心里就是不爽。“想和你成为朋友,怎么就这么难?”
虞清欢撇撇嘴,又灌了几口酒。记得娘亲曾说过,一个人在精神上受到打击,最大的伤害不是当时的悲愤,而是事后的低潮情绪难以抽离。这种影响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形成一个阴影,甚至每次突然想起这件事,后脑勺都会如突然挨了一棍子。她现在想起长孙焘的话,除了后脑勺的那棍子,她还有种被被扇耳刮子的感觉。长孙焘所居的静阑院,尽管夜渐渐深了,但房间里仍然灯火通明。长孙焘正伏案处理文件,他的眉宇间染着疲惫,但他神情,依旧专注而严肃。“走了吗?”
在暗卫来到他身后时,他开口,随意问了这一句。暗卫答道:“不仅没有,而且王妃还将卫殊药翻了,现在王妃她正在树上喝酒。”
“喝酒?”
长孙焘放下笔,“臭毛病!”
月朗风清,华光满地,虞清欢靠在树干上,望着披上月华的大地,视线渐渐朦胧,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差点摔下树。她连忙将树干抱紧,却在下一个瞬间,抱了个空,而她整个人,从树上直坠而下。“一定是梦。”
虞清欢呢喃一句,笑眯眯地闭上了双眼。“砰”的一声,酒壶掉在地上碎裂成渣,而虞清欢,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的主人很高,体格伟岸而精壮,墨蓝色的棉袍,柔柔软软地贴在身上。“虞清欢,你又发什么疯?”
虞清欢睁眼,眼前的身影晃了晃,变作那个她此生都不想看见的男人:“秦臻?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虞清欢伸手想去掐他的脖子,却因为控制不了准头,反而将拽住了他头发,将他的头,蓦地拽低下来。四目相对,鼻尖相触。虞清欢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怒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长孙焘面沉如水,仿佛就要滴出来。一旁的暗卫战战兢兢地看着,恨不得找个地方将头塞进去,他死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幕。“砰!”
长孙焘扬手一丢,将虞清欢扔在草地上,沉着脸转身离开。暗卫连忙跪下:“主子,王妃醉了,若是着了凉可不得了。”
“随她去死。”
长孙焘扔下一句话,人却转过身,弯腰将虞清欢抱起,往静阑院的方向走去。小小的身子仿佛没有重量,轻飘飘地搭在他的臂弯,长而顺滑的头发倾泻下来,和他墨色的蓝袍被风卷起。酒的劲头不大,虞清欢醒来的时候,约莫寅时左右。“我怎么喝到这里来了?”
望着清雅的帐顶,虞清欢揉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扭过头,便看见长孙焘正伏在案上睡着了,他的手里,还握着苍何传来的信息。虞清欢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裳,轻轻地盖在了长孙焘的身上。熟睡的人,唇角抿得紧紧的,眉头也紧紧锁着。睡着的他,比醒着的他还要悲伤忧愁,这样一张脸,仿佛从来不会绽开笑容。“罢了,原谅你了。”
虞清欢坐在长孙焘的对面,捧着双颊看向他,最后叹了口气,“谁叫我又欠了你一次呢?”
虞清欢取来一个软枕,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中握着的东西,轻轻取出,然后又抬起他的头,把软枕放在他的脑袋下,让他靠着。“平时很警觉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如此大意?”
虞清欢嘀咕了几句,“你可不像对我毫无防备的样子。”
手,不经意碰了一下长孙焘额头,那里,滚烫滚烫的。原来,他不是睡着,而是昏迷了过去。“不会吧?”
虞清欢想起今日为了让自己避开一个病患的伸过来的手,长孙焘的脚,似乎被触碰到,难道感染了?虞清欢连忙解了长孙焘的腰带,拽住他的衣襟就要拉开,谁知,手却徒然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