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向她兴师问罪。虞清欢连忙陪着笑脸,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方才是情非得已,下次尽量有商有量,不搞这种突然袭击。”
“你还想有下次?!”
长孙焘揉了揉太阳穴,但显然,他此时的状态好了很多。“淇王,你先别恼,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虞清欢道,“我找到疫情的源头了。”
长孙焘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果真?”
虞清欢点头:“人的记忆,有时候会出错,我便是被自己的记忆误导,直到方才,我才想通了一切。先前我一直觉得这毒刁钻之处在于,只要中毒的人和别人近距离接触,毒性便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就连家禽家畜都不能幸免。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长孙焘起身,坐在榻上道:“别着急,慢慢说。莫非不是你外祖父所说的那种毒?”
“的确是那可恶的毒没错!”
虞清欢道,“但由于外祖父去世时我年纪尚小,很多线索都没记住。”
长孙焘道:“你且细细道来。”
虞清欢道:“这毒,并非是通过接触传播,而是通过蚊子传播。在来平城的路上,我和卫殊有几夜都在荒野中露宿,当时卫殊经常会扔一些防蚊的植物给我,但因为我一直防备着卫殊,所以不肯用他的给的东西,导致我经常被蚊子叮得满身是包,而卫殊尽管和我处在同样的环境下,却因防蚊得当,因此不曾感染。”
长孙焘道:“你的意思是,卫殊从一开始,就知道蚊子乃是传播这场疫病的真凶?”
“想来是的。”
虞清欢将自己调查得来的结论继续说给长孙焘听,“方才我去问了刘大人,了解了疫情分布的情况,这疫病最严重的地方,便是贫农百姓居住区,我想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是由于那些普通的百姓日常不是很注重卫生,也没有能力防蚊,导致蚊虫滋生,而那些蚊虫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将毒四处传播。至于那些富裕些的人家,日常必定十分讲究,居住的地方也因特殊处理过而没有蚊虫等东西,所以至今才没有人感染上疫病。”
长孙焘道:“此时时值五月下旬,疫病是在一个多月前爆发的,但淇州地处北方,四月的时候天气尚且不算炎热,蚊虫必定不多,怎会?”
虞清欢道:“是或者不是,试一试便能确定真假。”
“如果真是这样,本王或许知道这毒的一些信息。”
长孙焘道,“早年本王曾在南疆镇守过一段时日,听闻南疆以南的地区气候湿热,常年多雨,所以树木异常的葱茏茂密,导致蚊虫猖獗,瘴气弥漫。当地人也经常生一种被称为‘水毒’,亦或者‘碎骨热’的病。而这种病,便是通过蚊虫传播。”
虞清欢道:“景州地处北方,而且干燥异常,这‘水毒’,究竟是如何被外祖父发现的?又为何,会在淇州爆发?”
长孙焘的神色,蕴着丝怒意,半响,他抬眸看向虞清欢:“这事,本王自会查清楚,本王现在要你,尽快配制出有效的解毒药方,你做得到么?”
虞清欢道:“只要弄清症结所在,药方一事不难解决,此前我已命刘大人将一些驱蚊的药物派发到健康百姓的手中。不过,患病的人数太多了,就算征集整个平城的草药,也是远远不够的。”
长孙焘道:“药材一事,本王已吩咐人赶往其它州城去采买,如果不出意外,不日就会被运到淇州。”
虞清欢问道:“粮食呢?”
长孙焘道:“也已派人去采买。”
虞清欢道:“淇王,我知你必定连灾后重建的对策都已想好,但如果此次的疫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些人,会不会还有后招?比如说,在药材和粮食上动手脚。”
长孙焘道:“如果是自己人干的,应当不会再进行下一步,这行为性质,已经比谋反还要严重,再动手会有暴露的可能,如果是外人,大秦境内,他们还没有和本王一较高低的本事。”
那如果,是宝座上那个人做的呢?他有为所欲为的权力,也有为所欲为的能力,不是么?如果他真的丧心病狂到此种地步,他有千千万万个子民,牺牲其中一部分又算什么?但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问题,也不是她有能力关心的问题。这些,是长孙焘这个为王者应该去烦恼的事情。而她,只需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够了。“既然你心有成算,我配合你便是。”
最后,虞清欢说了这么一句。刘廷晔的办事效率极高,一天内已将驱蚊的药物派发到百姓手中,而苍何与苍梧也率领部下,将患病的人和健康的人分开,短短几日,先前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因为驱蚊药物的作用,疫情传播的速度也大大减弱,势头得到了遏制。一切都在好转,如果没有那场入夏后的暴雨掀起淇水的河浪,打翻了运送粮食和药材的船只,也许,他们很快便能带领百姓从这场灾厄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