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睁大眼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准备去扯开莫杰的手，这是对尸体的大不敬，但凭他的力气，那是莫杰的对手，任凭他如何用劲，莫杰岿然不动。陈松瞧着蹲伏在尸体边上的莫杰，心中疑惑，虽然他跟莫杰接触的时间不算不长，只一天一夜而已。但他依旧能感觉的到，莫杰是个很听话的人，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绝不会做如此逾越之事。他如果做了，定然是有自己的发现。陈松上前抓住管家笑道：“他是我们请来的仵作，不善言辞，还请管家见谅。”
“啊这……”管家狼狈起身：“这仵作行事也太草率了，得亏夫人没看到，不然免不了背地里嘀咕。”
陈松微笑，这管家看起来心肠应该不算差，就是有点谨小慎微。不多时莫杰起身，露出后槽牙笑道：“大人我已经检查完了。”
“褚大人确实是死于自杀。”
管家略显气愤：“人尽皆知的事，还非要折腾老爷的尸体。”
“不过，老爷虽然的确是自杀，但凭我对老爷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轻易做这个决定，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秘，请陈大人明察秋毫，还老爷身亡一事一个清白。”
陈松颔首：“敛棺吧，对了，除了我们和那仵作，还有人来看过褚大人的尸体吗？”
“尸首又是什么时候被发现，被谁发现的。”
“这些问题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务必如实相告。”
管家扣住门，略做沉吟后说道：“今日天亮以后，丫鬟请老爷用早膳的时候发现的，那丫鬟是夫人手下从小养大的，特别灵光，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说她有问题，只不过……总该谨慎些。”
“你先准备敛棺吧，让那丫鬟来见我。”
“是。”
管家带着陈松来到褚府会客厅，并送来香茗。而后他就匆匆去准备敛棺需要的一切。堂堂尚书死后总不能一直不入棺停尸，耽误半日就已经足够逾越，陈松验过尸以后，他们得赶快搭建灵堂，免得亡人不满。会客厅里，丫鬟还没来，陈松抿了一口茶笑着问：“莫杰你刚有什么发现？”
莫杰正准备开口，忽然看向不远处的穆祁影欲言又止。穆祁影见状，“你们先聊，我出去等着。”
他本就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被莫杰这样暗示，自然有点受不了。陈松按住他的肩膀，笑着对莫杰：“他是咱们自己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嗯。”
莫杰秉持着听从陈松一切安排的秉性说道：“褚大人确实是自杀，但应该并非自愿。”
陈松好奇起来：“这你怎么知道？”
莫杰说别的，他八成还会考虑考虑，这句八成并非自愿，给陈松直接整懵了，这都能瞧得出来？有这么玄学吗？莫杰解释道：“我曾见过无数自杀的人，心念俱灰跟被迫自杀的人，我都见过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是否自愿。”
他笨拙的解释，让陈松在内的三个人都面面相觑，不是很能理解，年纪尚轻的莫杰到底经历过什么。陈松正准备发问，却见门外走来个抽抽搭搭的少女，姿容一般，哭容更显沧桑和凄清。她进门以后挨个行礼，陈松问道：“你就是亲眼目睹褚大人上吊自尽的丫鬟？”
那姑娘点头，抽抽搭搭地说：“今天清晨我请褚大人去用早膳，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就大着胆子推开门，就见褚大人已经……”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陈松颔首，又问：“褚大人是一个人睡的吗？”
丫鬟答道：“老爷已经跟夫人分床睡很久了。”
这也正常，陈松又问了些琐碎事情以后，将她赶走，此时简易灵堂已经搭建妥帖，陈松等一行人给褚焕上了三炷香以后，就结伴离开褚府。穆祁影回了理亲王府。陈松则带着杜平瑶跟莫杰回了衍天司。在司内，无人惊扰，莫杰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大人，褚焕绝对不可能是自愿自杀，我敢用我生命起誓。”
陈松微笑，这还用说？他早就看出来了。如果真的是自愿自杀，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更不必扰乱朝堂。穆熙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今日在褚府门口见到的那几个暗哨你还记得吗？”
陈松问道。“记得。”
莫杰点头。陈松道：“我现在就派你去盯着那些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衍天司联系我。”
“是。”
莫杰拱手行礼以后便匆匆离开。杜平瑶在房间里，欲言又止，陈松见状笑道：“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在我面前无需藏着掖着。”
杜平瑶这才说道：“公子，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继续调查下去，可能会让穆熙有机可乘，现在托故跟此事断了联系才是上上之策。”
杜平瑶自然也看出蹊跷，不想陈松继续纠缠这件事。陈松笑而不语，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要继续调查。放在眼前的送死机会要是把握不住，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褚大人为官如何？”
陈松没直面杜平瑶的劝说，反而问了别的问题。“不是奸佞之臣。”
杜平瑶说道。在现在的大乾，一句不是奸佞之臣就是最大的褒奖。“既如此，褚大人的死有没有什么玄妙之处？”
“肯定是有的，所以我才不希望公子深涉险境。”
陈松：“既是忠良之臣，又死因难测，我若不挺身而出，整个朝堂上，还有谁愿意查明其中根源？”
“总不能就让褚大人白白亡去吧？”
“所以这件事我不仅要做，还必须调查清楚真相。”
杜平瑶无奈叹气：“公子，你心中什么时候能有自己呀。”
陈松摆手：“此事不必再说，你先回去休息，我再研究研究，明日朝堂之上，陛下问起来也能有个说辞。”
杜平瑶前脚刚离开，周兴邦就匆匆闯入，“我听理亲王说，你已经答应帮他调查清楚褚焕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