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手可得的送死机会就这么无了？不行，他不能忍受。“褚大人为国尽忠，却死于你们歹毒计策，只道歉能换回他的命吗？”

此时就在褚焕的灵堂里，没人比陈松更适合说这些话。穆青璇已经卡在嗓子眼里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也知道自己太过畏手畏脚。如果不能趁这机会给穆熙和穆琛一些责罚，他们日后会更加猖獗。而她肯定不能身先士卒的顶在前面。没有人比陈松更适合做这些事。所以，穆青璇忍住了。“那你想怎么做？”

穆熙略有不满，却不敢表露出来，今日的事不管怎么说，错的都是他，至少要在面上表现出自己的确知道问题的所在。也不能太唯唯诺诺，这样反而更让人看轻。陈松先道：“代褚大人守灵！”

此言一出，权臣皆惊。穆熙和穆琛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那能替普通尚书守灵。这简直就是把他们的面子丢在地上用脚猛踹。但，这还不是陈松最终的目的。“还要……上交西北，燕郡两地，十年赋税，以及成套铠甲装备一万套，战马四千匹，如果做不到，依照律法，理应当斩。”

陈松再说完，百官已经面如死灰。陈松这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呀。以亲王的秉性怎么可能会答应？十年赋税倒还好说。西北和燕郡都是富庶之地，燕郡是产粮大户，而西北则盛产金银铁矿，都是非常珍贵的稀缺资源。奈何随着亲王势大，这两地上交给国库的赋税累年减少，而今，每年赋税只有一小部分上交给国库，死于均被藩王独占。如果可以从他们这些饿狼口中夺来十年赋税，对大乾国库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提升。兵马也是如此。万套盔甲听起来不多，却足够让大乾军备上涨一整个等级。这才是最最重要的问题。强如亲王，怎么会削弱自己的实力，来提前乾国国力。这样的事，亲王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反戈一击。毕竟除了明面上的褚焕身亡一事，其实藩王的实力还是凌驾于皇权的。实力的差异便导致无法正常谈条件。果不其然，穆琛听到陈松说的条件以后，蹭地起身，怒而说道：“陈松你不过是亲王府里的一个家臣而已，怎么敢跟本王谈条件？”

家臣？陈松摇头：“错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乾衍天司秀才陈松，而不是理亲王府的家臣。”

“从我知晓理亲王所作所为以后，就已经准备退出理亲王府，我陈松就算做家臣，也愿寻得明主，却不是如理亲王这样的奸佞小人。”

“再者说，我谈条件也是站在陛下的角度来说这些话，你若不想给，倒也简单，杀人抵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依照律法设计谋害忠良者，该当何罪？”

这罪名人人都知道，却无人敢说。因为足够诛九族……谁敢直说？“你！”

穆琛咬牙切齿，穆熙却起身淡淡笑道：“做错事付出代价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既然陛下想要，那对你我来说，十年赋税和战甲，战马算不得什么稀奇东西，再者说，陛下恐怕比你我都更需要钱粮。”

他表现出一副财大气粗的豁达模样。主要也是因为亲王们真的不缺钱。给也就给了。主要是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往昔都是皇帝赐予亲王各类兵粮战马，而今却要他们主动进奉给皇帝，这巨大的落差让穆琛有点难以接受。恨不能现在就回燕郡起兵征讨，逼穆青璇杀了陈松。在群臣心里，陈松简直就是愣头青，竟然胆子大到敢跟亲王谈条件。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灵堂。两位亲王可能早就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但反倒就是陈松的愣头青。让穆熙心中隐隐约约都有一种危机感。这到底是陈松想做还是穆青璇想要？“十年赋税那里抵得上褚大人的性命，为了表示我的惭愧和悔过之心，我愿上呈西北二十年赋税，战甲三万套，战马一万匹。”

最离谱的是，面对这么不可思议的条件，穆熙不仅是答应了，还把这档次提高了很多。他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没人会傻到觉得理亲王真的良心发现。世人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穆熙既然决定如此，肯定图谋点什么。穆青璇甚至都很稳妥地强行抑制住心底的激动，因为她相信，穆熙肯定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穆熙道：“不过，从西北拉开这么多的东西，路上难免会出现纰漏，旁人我都不信，独信你陈大人。”

“你若不嫌弃的话，可否能跟我一同去西北，将这些东西押送到京城？”

果然，最终的目的浮出水面。原来，穆熙是想把陈松哄骗到西北，难怪做了这么多铺垫。都不用去听陈松的答案，百官就觉得是个人都不会答应，毕竟西北地处偏僻，而且天高皇帝远，到时候没有皇帝保护，就凭陈松的这性格，能在西北活着待多久？“果然，想从他嘴里搜刮点东西出来跟虎口夺食没什么区别。”

穆青璇这么想着，起身先是问道：“旁人都不行吗？”

穆熙颔首：“不行，陛下也看得出来，我只信任陈松。”

陈松差点破功放声大笑。穆熙现在说自己信任他，怎么听都有点诙谐。而且……去西北没穆青璇跟周兴邦这俩惹事精，肯定会死的非常快。“那便……”穆青璇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拒绝，却见陈松向她做了个闭口的动作，穆青璇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本想就此放弃的，于她看来，二十年赋税是比不上陈松一条命的。但她见陈松还有话要说，就强忍住了。陈松云淡风轻地点头：“可以，我答应你。”

他话音刚落，周兴邦就赶来，怒吼道：“陈松你疯了吗？是不是想死？”

他的质问就是所有朱紫大官心中的疑惑。陈松的命真的是借来急着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