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拿了不少奖品。小丫头开心得很,破天荒的对着电话咯咯笑了两声。陆双今天有些忙,加了很久的班,还要准备即将要发表的论文,等到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点,孩子早就去睡了。这几年来,陆双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忙碌至极。每一分每一秒,让自己没法停下来,只有像陀螺般不停歇的运转才舒坦。美其名曰,她向往着成功,想要做更好的自己,成为心胸外科的领军人物。可实际上,只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让她心底空落落的,只有忙碌着才能将那种感觉填满。回到家,陆双用钥匙开了门,甩掉鞋子,赤脚踩到木质地板上,一天的疲劳似乎也渐渐缓解。大家都睡了,只有陆栖迟在等客厅等她。那个家伙似乎在忙些什么,用笔记本电脑不停敲击着键盘。“给你留了饭菜。”
“不吃了。”
陆双淡淡回了句,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在陆双看来,现在和陆栖迟的相处方式是最好的,不过分热络,会在任何时候给予对方不唐突的关怀,这就是家人吧。扔掉书包,连衣服也懒得换,陆双便大剌剌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和芊芊给你准备了礼物。”
陆栖迟并没有走进陆双的房间,他靠在了门边,伸手指了指陆双的床头。礼物?陆双挑了挑眉心,翻身坐起来。好吧,她算是发现了,在堵心她让她产生烦躁情绪的路上,陆栖迟算是带着小猴子越走越远了。满满都是套路。这哪里是什么礼物,那分明是一张机票,机票下面还压着小猴子的画以及她今天在运动会上得到的棒棒糖。这小不点不仅画了画,还在上面写了字。画的内容很抽象,但陆双能大概懂得她在画些什么,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两个大人分别应该是她和陆栖迟,那个小孩子画的是小猴子她自己。这个孩子很会抓重点,画陆双的时候特意画了长头发和高跟鞋,画陆栖迟的时候加上了副眼镜,她自己笔下的自己眼睛很大,二次元短发也很切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陆双发自内心的感叹着,遗传基因这种东西,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不过旁边写的字,却是让陆双无奈到下巴脱臼。Dearaunt:我想要去A市,糖果送你,你最美。简单的一行字,虽然写的歪歪扭扭,大的大,小的小,但每个字都出自那个小丫头的手。核心内容是去她想去A市,用糖果贿赂她,用言语腐化她。总而言之……陆双并不认为一个刚刚三岁半的小丫头具有如此巧舌如簧的能力。她拿起了机票和棒棒糖,对着陆栖迟挥了挥。“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礼物?”
门口的男人轻笑起来了,他环抱着手臂,点头。“没错,机票是我的礼物,糖果是芊芊的礼物。”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两个了……这两个我都不太需要。”
陆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烦躁得很。这种情绪该怎么形容呢?过去的四年,除了在刚刚来到墨尔本的时候,她的心情很低落以外,其他的时间……都还好。毕竟没有人会用韩乾、A市,这些能够刺激到她的关键字在她的面前叫嚣。就像伤口刚刚结了痂,不碰也不会痛。可如果有人手欠,将那血痂撕开,迎面而来的就是深入骨髓的痛意了。“我已经联络了爸和淼淼的私人医生以及私人看护,明天他们就会到家里来上班,负责照料他们的身体。机票我买了明天一早的,已经和淼淼说过了,要带芊芊回A市玩,只去三天,她就同意了。你的机票我也买好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都随你,陆双。”
陆栖迟难得一板一眼连名带姓的叫她。眼见着要回国的事情,就被这个男人板上钉钉的决定了,她倒成了那个被动的人。烦躁,凌乱。陆双没有回答,她下了床来到客厅,径自走到酒柜前拿了瓶威士忌出来。来了墨尔本以后,好的习惯陆双似乎没有养成太多,不过喝酒的本事却被锻炼出来了。人在烦躁的时候喝点儿酒有益于身体健康。陆双爽快的弹开了瓶盖,倒酒,仰头灌进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感从她的舌头一直延伸到胃,瞬间清醒畅快了不少。“陆双,你快变成酒鬼了。”
陆栖迟一把抢过陆双手中的酒瓶子,眉头蹙得很紧。“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过得苦。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韩叔叔的葬礼,无论如何都能把韩乾炸出来了,你大可以回A市,当面和他说个清楚!陆双,你是个医生,你应该知道,酒精会让你的子宫肌瘤复发,你的胃病很厉害,就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陆双转过身,将脊背靠在桌沿,微微扬了扬头,乌黑的长发便顺着她的后脑倾斜下来。她笑着,唇角勾着的弧度很好看,“喝点酒怎么了,李白斗酒诗百篇呢,我的论文还没有写完,说不定喝点酒,就能把文章写好了呢!”
“强词夺理!”
陆栖迟有些恼了。陆双觉得这个家伙的愤怒一定因为职业病,毕竟像陆栖迟这样有着高尚道德情操的医务工作者,绝对不允许周围的任何人出现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如果你想让自己的肿瘤复发,大可以直说,我帮你把子宫摘了,一了百了。”
陆栖迟暴跳如雷的将酒瓶放进柜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柜门。“啧啧啧,小心眼,怎么还生气了?”
陆双伸手摸向了酒柜,却又在陆栖迟灼灼的目光下收回了手。“安啦安啦,我也是个医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点点酒而已,没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呢嘛?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救我一命呢。”
陆双依旧在笑,见继续喝酒无望便走向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陆双,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谈一谈。”
陆栖迟跟了过来,坐到她的身边。这四年来,陆双看起来一切都好,心情尚可,身体尚可,精神也不错,事业的发展如日中天……但实际上,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不和任何人交心,但又看上去和谁都很热络。她学会了喝酒,酒喝多了就会笑,笑得灿烂,可那笑容却又敷衍至极,永远不是来自于心底。陆双这四年过得不好,至少从她的体重便能得知一二。心宽体胖。心自然不宽,她才会瘦成这样。起初她吃的少,陆栖迟可以理解,当时她执意要生下那个孩子,子宫肌瘤会随着妊娠过程一点点增长,她必须要控制体重。陆双在孕期的时候,只有八十多斤,像是标本室里的骷髅。至于现在……虽然比那时候的情况好了些,但也依旧消瘦,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三餐永远不规律,像是在麻木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陆栖迟实在不能看着陆双这样下去了。“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陆栖迟说。“那就别说了,你明知道我不爱听。”
“好,那我就说些你爱听的。今天和芊芊去运动会,她问我,为什么每个小朋友都有daddy,而她只有舅爸爸……”“鬼扯,小猴子哪有那么多话?”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