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许如画听到先生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沧桑，难道先生的年纪并不大么？许如画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先生总是躲着我！”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胡闹？”

“先生，我对你亲近，才敢胡闹啊！”

这句话，许如画很随意就说出口了，没有半点的不自然。她并未多想，却不知对抱着她的男子来说，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话语。对他亲近呵。许如画看不见，抱着她的男子嘴角弯起了弧度。先生没再说话，而许如画则开始问起了困扰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先生，你多大啊？”

“比你大三年。”

那也就是说，才28岁，跟她几乎是同龄人！“先生你这么年轻，你怎么会资助我？”

“秘密。”

“……”最后，许如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问起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先生，你……你有女朋友吗？”

问完，她心里有点怪怪的。为什么要问先生这个问题？搞得好像自己对先生有什么想法似的……但是，对先生的回答，她又无比的紧张。先生会有女朋友吗？他那么好，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说不定都结婚了……“……没有。”

“……哦。”

得到没有的答案，许如画不知为何，有些小小的窃喜。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泛着一丝不知哪里飘来的香甜，满天星的影子在许如画眼前模糊地晃啊晃，声音沙沙的。听了一会儿，许如画又试探着开口。“那先生你为什么又要故意躲着我呢？”

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了她：“因为我的样子，很可怕，我不想让你怕我。”

长得很可怕？那就是说，先生的样貌很丑陋吗？许如画心里曾经想过千百种原因，甚至还觉得先生是不想被她纠缠。她怎么也想不到，先生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怪不得，像先生这么好的人会没有女朋友，原因就是这个吗？心里涌起一点心酸，许如画忽然特别的心疼先生。他又温柔，又体贴，就因为长相，竟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了解他的内心吗？先生他……不应该受这种冷遇的！先生明明值得一个好女孩的真心相待！许如画在心里默默替先生鸣不平，忍不住就想安慰他：“先生，一定会有很好的姑娘喜欢上你的！”

她的语气十分真挚，真挚到，让抱着她的男子都有些动容的地步。为什么她特意要这样告诉她？难道……带着几分晦涩，男人缓缓地开口：“你愿意……做那个姑娘么？”

许如画的心跳猛颤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许如画忽然想通了一些事。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见到先生，为什么对先生的一切都那么好奇，为什么听见先生没有女朋友，会偷偷窃喜。在经历了李泽深的背叛，江山的羞辱，先生就像是忽然照进她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他不动声色的关心，早就在许如画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如今，这颗种子萌芽了。那种比感激还要多上一点点的感情就是——她已经爱上了先生！许如画几乎张口就想回答，我愿意！然而此时，两段难堪的记忆猛然跳出脑海。酒店里，浑身青紫的自己和男人嘲弄的质问；车厢内，可怕的痛楚和破碎的礼裙。许如画的心，顿时变得无比灰暗。是这几天先生对她太过宠爱，让她得意忘形了么？她竟然都忘了，她已经是个不洁的女人。用自己的身躯去交换了一个卑微的机会，这样的她，如何能够配的上先生？无比的后悔和难过，许如画咽下了满嘴苦涩，很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配不上你……空气中的甜味，不知何时，消失了。最后的那个问题，江山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敢问出口。然而最后，答案却是一如既往。其实是他太过可笑了，他怎么能够利用许如画的感激，妄想女孩会以身相许呢？手段也太卑鄙了不是么。还是说，他已经绝望到，就算她是为了感激留在他的身边，也可以接受的地步了？江山摸了摸喉间贴着的那枚变声器，顿了好久，才能调整好自己的语气。“抱歉，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没有的事……先生……我……”“什么都不用说，抱你回去，嗯？”

“……好……”先生只出现了一晚，接下来就再也没出现过。许如画甚至觉得，那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可是两人之间的每一句对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梦，她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晰。她好像……让先生失望了。接下来的几天，许如画住得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告诉先生一些话，却有不知从何说起。每每拿起手机，也都是看着先生的头像，却不知该发些什么。先生也没有再发来信息，两人就像达成一种奇异的默契，谁也不去主动问候谁。难以言喻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