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的空气都凝滞了。骆枫伸出来的手就一直保持在空中,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微微颤抖。她没有回应他。陆蕴歌美丽的面容上带了些愤怒,柳眉一蹙,看着他的美目里似乎在冒火。她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嘲讽:“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看轻你自己?”
骆枫眼神暗下去,低声说:“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清。”
在手术室门口,陆蕴歌几次三番想跟他解释,他却不听。她一双杏眼里满是讽刺和凄凉,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你走吧,我就要嫁给慕泽朗了。他……你惹不起的。”
听完这番话,骆枫暗淡下去的眼神重新亮起来:“是不是我的能力跟他相当以后,就可以重新拥有你?”
陆蕴歌怒气郁滞在心口,下一句想说的话被他这一句冒傻气的话堵回心里,憋的难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上来。她语气有些无奈,解释着:“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任你们争夺来抢过去的东西。骆枫,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忘了我吧。”
说完以后,陆蕴歌提起婚纱的裙摆,撞开骆枫想要走出化妆间。拧了半天门把手还是打不开,门被他反锁了。她回过头来,眉头紧皱,眼底隐隐的不耐烦已经快溢出:“骆枫,你到底要干什么?”
再有二十分钟仪式就开始了。骆枫的扯出一个笑容。“我锁了门。钥匙已经被我折断了。是不是你错过了仪式,就可以不用嫁给他。”
他的眼神里带着绝望的疯狂,陆蕴歌心里咯噔一下,他要干什么?看到她眼里的戒备,骆枫露出受伤的神情。“你知道,最没有可能伤害你的就是我。”
陆蕴歌不再搭理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你真是个疯子,一个智商低的疯子。”
她揉着太阳穴,红唇里吐出冰冷的话。“蕴歌,你变了很多。”
骆枫扶起她刚刚踢倒的凳子,坐下来。“人都是会变的,你要向前看。”
陆蕴歌一眼都不想看骆枫,只觉得原来自己是不是瞎。骆枫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搭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陆蕴歌。现在不看,以后就看不到了。陆蕴歌很恼他。他是这样头脑简单而又近乎偏执的人。他就没想过今天闯入慕泽朗的婚礼现场,惹恼了他,该如何收场?骆枫就没有想过他得罪了慕泽朗,他的父母该怎么办?会不会受他牵连?这些他都想过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仪式开场已经不到十分钟了。此时新娘应该已经出去等候了。陆蕴歌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越发着急。安洋洋怎么还不回来?谁来救救她?又是这样,被动的等待。陆蕴歌忽然站起来,看着房间厚实的橡木门,皱紧眉头。这酒店的门质量怎么这么好?想暴力破开的几率都很低。“你要干什么?”
骆枫走过来,手搭上陆蕴歌的肩膀。她穿的婚纱是露肩的,骆枫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她本能的厌恶,躲开了。骆枫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蕴歌,你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我了?”
他上前大力锢住她,换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骆枫忽然扭曲了面容,癫狂的咆哮:“陆蕴歌,你到底在叫什么?你踏马就是个为了钱立牌坊的女表子!”
忽然,一声巨响,高大厚实的橡木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慕泽朗黑着脸站在门口,看到骆枫怀里箍着一脸惊恐的陆蕴歌,身形矫健宛如黑豹,猛地把骆枫反剪双手抵在墙上,声音冷得彻骨:“骆枫,你这是找死。”
陆蕴歌背靠着墙,双脚脱力,顺着墙滑下来跌坐在地上。听到骆枫骂她的那句话之后,她的脑袋恍若雷击一般炸裂开,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骆枫,是这么看她的。呵,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能这样想,骆枫绝对不是她的良人。屋子里的电压忽然出了问题,吊灯明明暗暗的光反照出慕泽朗的刚毅如刀削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脸色黑如墨,眼底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像暴风雨里的大海一样,蕴含着滔天惊雷。骆枫眼中恐惧如决堤一般,他感觉掐住他的不个人,是一头狂怒的野兽。很快,酒店的安保人员赶来,七手八脚的拖走了骆枫。慕泽朗呼吸有些粗重,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复而松开。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以后,他眼中的怒意才渐渐的平息下来,恢复成往常的样子。陆蕴歌站起来,眼中平静了许多。天知道刚才慕泽朗来的时候,紧张得如一跟拉紧且快要崩断的弦忽然松了一样,她终于松了口气。慕泽朗看向她,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回答:“我都记得,昨晚的话我都记得,你放心。”
昨晚,他说:记住你的身份。我能把你从泥潭里拉起来,也可以重新推回去。她是慕太太,他的女人。慕泽朗浑身的冷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你记得就好。”
他冷漠的伸出手。她立即把手搭上去。挽着他的手,陆蕴歌坚定的一步步向前迈开。婚礼仪式要开始了。无论风风雨雨,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的。安洋洋从远处拿着备用耳环跑过来,看到的是陆蕴歌挽着慕泽朗的手,两人离开的背影。她耳朵上的耳环都摘掉了,洁白如雪的耳垂,就算什么都不带也已经足够美。跑得气喘吁吁的安洋洋没在乎,反倒是笑了。只要一切顺利都好,其他的一点也不重要。站在走廊深处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目睹了全过程,轻笑一声,站到安洋洋身边,高大的身形衬得女孩越发娇小。安洋洋看着陆蕴歌和慕泽朗的背影出神。如果不提身份的差距,两人真的很般配。一扭头才发现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安洋洋礼貌性的冲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米粒般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