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州,江左盟。
书房内,一月白衣衫,面容清瘦的年轻书生手持一本书卷,潜心笃志,沉浸其中。
突然,外面传来仆人的声响:“宗主,琅琊阁的蔺少阁主来。”
那书生放下书卷,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深邃如海,通透睿达的眼睛,道:“快去备茶。”
随后,一脸笑意的看向门外,须臾,就见一个衣袖飞扬,举止浪荡的公子哥踏门而入,举止无束,就像自己家一样,径直在他身旁坐下,道:“这次飞鸽传书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书生收敛起笑容,眼中一闪而逝过哀伤,悲愤,又沉静片刻,道:“我要开始我的计划,踏入那个波诡云谲的金陵城,不过,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撑得住,所以,我需要时间。”
“两年时间!”
蔺晨神色一变,顷刻严肃起来,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对。”
“你可是闻名天下的琅琊榜首,江左梅郎,凭你的智谋才情,聪慧机警,何苦一定要踏入金陵城那个漩涡。”
蔺晨知道自己劝不动对方,可还忍不住的说道:“这样做,对你的寿数会有极大的妨碍,恐难长久。”
“我知道,我十二年前就该死了,这条命也本就是捡回来的,赤焰冤魂犹在,我林家叛国谋反的污名尚未洗刷,我怎可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什么捡回来的,你知道我当时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救回来,你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不过…小殊你…你…唉!”
蔺晨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道:“心力交瘁时服用一颗,快吃完了,记得招呼我去京城。”
梅长苏,或者说林殊毅然决然的抓起桌上的药瓶,道了一句:“谢谢!”
这时,蔺晨有些犹豫的道:“你身上的火寒毒,或许有办法解?”
梅长苏却是不抱什么希望,摇摇头道:“火寒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哪有这么好解,如果是些损害他人的法子,就不要说了。”
“这倒不是。我琅琊阁通晓天下,得到一些隐秘的消息,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奇人,名为三好先生,不知你可曾听闻?”
“三好先生?”
梅长苏神色一动,顷刻回想起什么,道:“可是那个做好事,存好心,当好人的三好先生?”
“不错,此人现身于江湖不过数月,如今却已是声名鹊起,名满天下,这风头之劲,崛起之快,委实令人心惊。”
梅长苏追忆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位三好先生自出江湖以来,乐于助人,多有善举,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不受过他的恩惠与帮助,人人称之颂之,是以名声在外,上达天听。
当今圣上听闻,召他入宫问之,随后对他也颇为礼遇敬重,尊他为客卿,可享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随意入宫等诸多特权。
此人也确实有真本事,听闻他博通古今,尤擅医术,无论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到了他手里,都难不倒他,甚至神奇到活死人,肉白骨,可让人起死回生等等,倒是有些人云亦云,夸大其词!”
蔺晨却幽幽的说道:“这或许不是夸大其词。”
“嗯?”
梅长苏不可置信的道:“此人医术竟已达到如此地步?”
“自然不是,此人医术当不比我高明。”
蔺晨闪过一抹骄矜之色,又解释道:“只不过我阁中有暗探传来消息,说那三好先生身上有一样宝物,有起死回生之能,其名为──龙珠。”
“你当这是写话本,还龙珠,你怎么不给我弄个神仙出来?”
看着蔺晨越说越离谱,梅长苏不禁笑道。
蔺晨却正色道:“此事真假我也难以断定,不过这世界之大,奇异之事颇多,有些东西我们确实没见过,但并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这龙珠,或许就是其中的一种。”
“恰巧这三好先生在金陵城中开设了一家济世堂,专注于治病救人,解民倒悬,你尽可去此一探,辨明真假,终究也是一个希望。”
“好,我记住了。”
两人又攀谈了一会后,梅长苏的手下进门禀报道:“宗主,外面有两个姓萧和姓言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朋友,特来接宗主你进京修养。”
“好,请他们去偏厅等我,我马上过去。”
黎纲领命而去。
“萧景睿和言豫津吗?”
蔺晨看向梅长苏,道:“你是准备跟着这两个公子哥进京吗?”
“不然呢,现在金陵城中,太子和誉王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我总不能真的接受他们俩的邀请,随他们去金陵吧!”
“可萧景睿虽与夺嫡之事毫无牵扯,但他的父亲宁国侯谢玉,看似保持中立,实则是太子一方的人,你住到他家去,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此次金陵之行,我已谋划了十年之久,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蔺晨看了看他,没有在说话。
……
半月之后,宁国侯府,雪庐外。
“景睿,我还是有些意外,这位名满天下的江左盟盟主梅长苏,竟会和你相识。”
一个性情飞扬的年轻人,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气,为什么不是自己认识。
“豫津!你不要说漏嘴了,梅兄现在的名字叫苏哲,应该称呼他为苏兄才对。”
一个稍显稳重的年轻人急忙纠正道。
“是是是,我明白。”
言豫津忙认错道:“苏兄乃是琅琊榜首,江左梅郎,江左盟更是江湖第一大帮,为了避开京城里的纷扰,安心养病,现在化名为苏哲,我知道的。”
萧景睿道:“我和苏兄相识在两年前,源于一场意外,随后书信往来,交情渐深,此次我听闻他小恙,想着廊州天气湿冷,不利于养病,所以写了一封信给他,邀他来京城小住,没想到他同意,我也是很意外。”
“也幸亏如此,我才能结识到苏兄,听闻他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班俯首听令的好兄弟,将江左盟打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非常神奇。”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护卫,叫飞流的,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武功之高,堪比琅琊高手榜上的高手,远胜你我,这武功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
言豫津啧啧称奇。
“还能怎么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游手好闲,听曲赏曲。”
萧景睿毫不客气的埋汰道。
言豫津不甘的反驳道:“功夫要练,画舫游湖,喝酒听曲也不能落下,不然这人岂非没了乐趣。”
“是是。”
萧景睿常和他一起玩乐,倒也不好反驳,道:“不过我们今天可是去求医的,你可不要把往日那番浪荡的作风拿出来,免得惹人嫌。”
“知道了,你看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吗。”
言豫津说着,眼睛一亮,指着雪庐内,道:“你看,苏兄来了。”
萧景睿抬眼望去,就见一个气质清雅,容颜灵秀的男子带着一个懵懂少年朝他们这边走来。
正是梅长苏和飞流二人。
他们当下迎了上去。